年轻人呆呆地走到场边，然后一头扎入了球员通道。
里奥有点担心他。
他很难不想起自己在国家队首秀的那场比赛。
那在俱乐部踢了这么多年都没得过的红牌，就这么突然砸了上来，才踢了不到一分钟就被迫离开，伤心得都快要昏过去了——当然，他后来才知道，不管自己犯了什么离谱的错误，国家队都不可能抛弃他。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错过这一次机会，下次……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比赛结束后，里奥走向场边，他避开了朝自己热情伸出手臂的瓜迪奥拉，只是匆匆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他。”
后者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睁睁看着里奥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身边卷了过去。
他盯着球员通道看了会儿，忿忿不平地转向斯卡洛尼：“他是怪我吗？”
“应该不是。”
“他就是！那小子踢得那么差，我说几句有错吗？只不过是长得帅了点……”他忍不住抱怨。
斯卡洛尼却若有所思。
他也想起里奥第一次走进球员通道的样子。那时候他比迪巴拉年纪还要小多了，还没完全离场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抽抽搭搭，搞得一众工作人员都手忙脚乱。
斯卡洛尼和队友也是在比赛后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哄好的。
现在，里奥已经长大了，当上了队长，他当然觉得，自己应当去安慰自己的队员……
斯卡洛尼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可又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
他们的新教练组非常重视新人选拔，考察了所有旅欧球员的比赛，一个个把他们挑了进来。
但在迪巴拉的问题上，两个人都有一点微妙态度。
当然，他踢得不错，在年轻一代里是很闪光的——瓜迪奥拉肯定了他的技术，但在安排阵型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重视。
或者说，整个阿根廷队里，他只重视里奥。
其他人在他眼里，全都是为这位队长服务的一枚棋子。
而他是说一不二的棋手，任何球员都不能来质疑他的决定——如果一个棋子不好用，那就不用。
他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确定了，迪巴拉的位置会影响里奥的发挥，他毫不犹豫地把他划进了替补席。
斯卡洛尼和他发生了一点争执，但主要问题集中在“应不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他认为，教练应该考虑各种战术可能，他们也许能设计一种战术，找到让两个人共存的可能。
但瓜迪奥拉显然不觉得迪巴拉有这种重要性。
他太过着急了，好像担心里奥没有更多时间了一样，拍着战术板嚷嚷：“我们一开始说好了的！这个队伍只能有一个核心，只有梅西才——”
“没错！但我也说过了，这里是国家队，你不能用带俱乐部的思维……”斯卡洛尼据理力争。
国家队人才就这么多，又不是像在土豪俱乐部，花钱就能买到更好的——如果轻易弃置，难道就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替补吗？
两个人在里奥面前吵了半天，毫无形象，像幼稚的小学生一样开始互丢粉笔头。
里奥：“……”
他微微不安地咬着马黛茶的吸管，眼睛咕溜溜从这边转向那边，意识到，他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里。
“呃，我想——”
他清了清嗓子，吵架声突然停了。
两位教练都齐刷刷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瓜迪奥拉不动声色地开始抚摸自己西装上的褶皱，又开始整理自己本就不剩多少的头毛……
这种时候，热爱穿运动装的斯卡洛尼就占据了相当的优势，更何况他还和里奥当过队友，再亲近不过了。他从容地坐下来，接过了里奥手中的马黛茶，很自然地共用了同一根吸管——在加泰人的怒视下，吸溜。
“抱歉，里奥，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可以试试。”他简短地说，然后就不肯开口了。
里奥知道自己在国家队的话语权，也知道两位教练加起来可能还不过自己，所以他必须更谨慎一些，不能让自己的分量影响他们。
何况，他本就无意干涉教练们的决定。
他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总是吵来吵去的，这样会影响球员对他们的信任，当然，最糟糕的是一不小心又容易把马拉多纳招惹过来，对着两个人一通无差别开炮……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
尽管瓜迪奥拉极为不愿，还是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安排，把迪巴拉再次划进了主力阵容。
那就试试吧。
“如果效果不好，那他只能替补了。”他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态度，“里奥，你知道，国家队没有那么多练兵的机会和容错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里奥点点头：明白。
国家队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
因此，找到迪巴拉的时候，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
他确实太紧张了，大概就这么丢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杯周期的唯一机会。如果还能上场，最多也是在教练们决定让里奥休息的时候，或者大局已定，终场前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里，让他出来露个脸。
“可是哪有什么用呢？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踢球……我没有机会了……”年轻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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