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条，被劈到了尾巴本体，整个耷拉下来，像是盆栽里的枯枝。
下一秒就要被剪除。
元黎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化为了呆滞。
元心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本着替患者考虑的仁心，出了个主意，“要不等治完了，你就把这条尾巴带走。”
“……怎么带呢？”元黎不太能想象。
一条尾巴脱落以后，既失去了能量，又没了供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颇为忧虑。
元心指向系统，“它不有仓库吗，就跟冰窖似的，存点水果到冬天不妨事。”
系统：？
总而言之，一百年前版的阿白被她们带了回来。
元心得先调整系统的休眠问题，这两天忙于梳理它的数据，等系统重置好后，再谈阿白。
于是在一人一统玩代码的这段时间里，元黎开始养狐狸。
主要形式是，给他弄个窝，铺点驿站柴房顺来的干草，几块布叠着垫起来，帮助他更好地……苟延残喘。
隔壁房间讨论得热火朝天，元黎作为饲养员，守着狐狸窝沉沉睡去。
黑夜中，阿白努力睁了睁眼睛，发出微不可察的动静。
-
翌日，太阳升起，元黎的房间被人闯了进来。
元心虚空地拎着一只系统，大叫道，“看，它升级完了！”
系统适时地弹出一块面板，将更新好的小荷叶展示出来。
元黎大开眼界。
“那以后再也不用休眠了对吗？”
“……那倒不是。”元心移开了目光，没一会儿又坚定地说，“它至少不用升级那么久了，三小时，只要区区三小时！”
比起放假三天，三小时不论是对于元黎还是系统，都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元黎给她鼓了鼓掌。
元心一夜未眠，此时却还精力旺盛，双眼亮晶晶地，将新发现分享给她，迫不及待想要上岗当大夫。
“原本治狐狸很复杂。”
元黎点头。
“我昨晚给系统调整了一下，它可以转化外界的能量，以后除非必要，你就不用做任务了。”
元黎猛地站起来，激动握住元心的手。
“真的吗！太好了！”她忽然想起来对方是来治狐狸的，虚心求教，“有什么关联吗？”
元·工程师·大夫指点道，“系统现在是个转换器。”
“嗯嗯。”
“把白狐的尾巴拿下来，作为媒介，存在系统这里。”
元黎还是点头。
“系统就能把能量换给它。”
“？”
“来来来，我带你试试。”
元心把系统面板塞进她手里，飞快地跑了出去，很快带回来一盆不知名的小花。好像是驿站掌事放在柜面上作装饰用的。
她在对方的指导下，连花带盆收进了仓库，过了一会儿，面板上显示着【转换完毕，能量待释放】。
点击释放之后，驿站的小房间瞬时充满了花香。
元心颔首，对实验结果很满意，“气味也是能量的一种，过程顺利。”
元黎从仓库里把花盆拿出来。
花已经没了，花盆内留下了点点灰烬，连红泥陶土盆都裂了个口子。
“这真的对吗？”
元心身形一滞，而后又奔了出去。
这次等待了一小会，拎着一根粗壮的小树苗，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用这个！”
元黎老老实实接过，将它放进系统里，对着面板操作起来。
元心有些焦虑，掏了掏自己袖子，拿出来一个小荷包，把它头朝下倒在桌案上，是一小堆瓜子。
她嗑了起来，等待着元黎的结果。
没嗑上几枚，她忽然感觉房间内的灵气有些变化。
元心放平自己的二郎腿，正襟危坐，“你觉不觉得发生了什么？”
“什么？”那头元黎还在努力监控着系统面板。
元心见对方顾不上别的，掐指卜算起来。没什么用，她又拿出一块罗盘，四处测了测，最终看向了窝里的九尾白狐。
空气中有什么屏住了呼吸。
没等元心理出个所以然来，元黎举着一根焦炭过来了。
“哪来的，你买炭了？”元心随即意识到，这是她刚刚去门口挖的小树苗。
元黎颇为沮丧，“系统还好吗？”
系统正在自查，短促地哼了一声。
“它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没有问题！”系统愤愤不平地强调，随后补充道，“转换的效率太高了，恐怕被转换的物体都保存不下来，这个效率现在最多只能下调到百分之九十。”
也就是说，还能留下十分之一的狐狸尾巴。
元心懒得管灵气问题了，她挠挠头，开始反向劝导，“少一条尾巴有什么，有的人一条尾巴都没有。”
没有尾巴的一人一统：好一个地狱笑话。
鸡飞狗跳之后，元黎拍板再等上几天。反正回家的钥匙拿到了，金斗观建成就在这几日，她总得留下来看一看，而且还得给阿白在后山找个洞xue，最要紧的是……他看起来一时半会也挂不了。
元心无所谓地耸耸肩，两人携手而去，留下阿白懵懂的神识漂浮在房间内。
他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好在没人能发觉他，也没人看得见他，唯一不好的就是被困在此处不得离开。
元心继续捣鼓系统，阿白在房内修养，元黎决定去逛个市庐。
元心所在的时代，是她的金斗观往前移一百多年左右，听起来时间很长，实际上几代人处在相对平和发展的年代中，变化是有的，远未达到天差地别。
太守不是那个太守，山谷上的枫岭村没有搬走，城内的规划小了些，可元黎就是熟门熟路地，不需要什么人带领，自顾自溜达了起来。
天朗气清，一群人从城内步行或是乘车而出，相约着去登高。少数士子颇具经验，提前了近两个月，赶到了郡府，准备着后续的秋闱。
市庐上人说多不多，说少肯定是不算少。
元黎熟悉的挂摊自然是没有的，这里正摆着一辆板车，车斗里摊着一张蒲席，上面挤挤挨挨有十几盆品种各异、开得正盛的菊花。
客人络绎不绝。
元黎凑热闹站了一会儿，发现摊主是一男一女两姐弟，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种的一手好菊花。
当即就有客人与之谈论起种花窍门。这少年也毫不藏私，分享起艺菊之法一套套的。
他姐姐在旁笑着，转头看见了元黎。
“这位客人也要买花吗？”
第93章
一百年前又如何，摊主要卖你东西，纵使你是个百年后到来的人，仍旧是照卖不误，一点儿妨碍都没有。
那是个极秀丽的女郎，笑意盈盈望向元黎时，那双弯弯的眼睛几乎会说话一样。她荆钗布裙，旁边的少年浑身上下也很朴素，没有客人敢小瞧了他们去。
看看这一车的菊花，高洁的有，华丽的也有。跟世家大族的花宴差不离了，兴许那些贵人家，还栽不出这样式呢！
少年听自己姐姐主动招揽客人，略带稀奇地朝元黎这头瞄了一眼，没看出名堂，继续跟兜售菊花。客人们拿了银钱叫价，买到就走，生怕姐弟俩反悔似的。
里头的走了，外边的挤进来，人不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女郎捧着一个盆，“客人买花吗？这盆绿菊是我手植的，比我家阿弟种得更好。”
她的自信吸引了周围的客人，买了菊花要走的人也折返回来，询问女郎手中的花作价几何。
元黎面对客人的竞争，慌慌张张掏出钱，“我买了。”
那些人遗憾散去，转头向少年那头涌去。
元黎抱着绿菊，请教对方，“我家在山上，回去可以移盆吗？”
女郎反问，“客人种过花吗？”
元黎刚想点头，但思及那些花种和复合化肥，以及今后的种花人元心，她又不确定了。
女郎便道，“它已经习惯在此盆中生长，轻易不要改变它的环境。”她对元黎俏皮地眨眨眼，“会活很久。”
元黎愣了一下，轻声问，“很久大概是？”
女郎眯了眯眼睛，估算着时间，用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种的好的话，百十来年吧。”
那头少年车斗里的菊花都售空了，他将蒲席卷巴卷巴，用麻绳扎起来，随意地挂在车上。
他呼唤道，“阿姐，走了。”
女郎笑着挥手，转身便要离去。
还没走也没买着的客人恋恋不舍地问东问西。 “小郎君明日几时来？”“小郎君住哪？下回不必你来，我们自己去府上买就成。”“小郎君考不考虑开个花铺啊？”
少年跨上了驴车，捡着问题答道，“不来了，开春再说吧。”
元黎眼疾手快地拉住女郎的衣袖。
女郎疑惑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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