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下,紧贴着健硕胸膛的是雪白的绷带。
“……你受伤了?”
她没嗅到血腥气,他应该是来之前把血迹冲洗掉了。
是枝千绘追问道:“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禅院……不、禅院的威胁在天满宫归蝶时代她就清洗掉了,从她给他留下的东西来说,能威胁到伏黑甚尔的东西少之又少。
“甚尔。”
是枝千绘蹙眉,肉眼可见的,气压沉了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
伏黑甚尔条件反射般的要抬起手去安慰少女,又倏地意识到什么,蜷起手掌,收回了手。
他半是垂下眼帘,这次却没拒绝回答问题:“你……死后,我下葬了你。最近有一批诅咒师,盯上了你的遗体。”
这指的就是有人想复活天满宫归蝶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些人我清理干净了。”
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具体情况,转而说道:“那批诅咒师里有些人比较特殊,耗了点精力。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他只是没忍住而已。
他尚且不愿亵渎的神明,在诅咒师眼中就是用来夺取咒术的道具。甚至,会被破坏咒术格局还是天满宫归蝶的理想愿景。
伏黑甚尔又怎么忍得住怒火。
但这些伏黑甚尔不会拿出来脏了少女的耳朵。
他提起嘴角,拿出以前的态度,说,“就是一时不小心着了诅咒师的道,我又不是你,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是枝千绘却是忽地弯眸,笑了一声。
“诅咒师?”
那笑声恣意极了,和伏黑甚尔记忆中的天满宫归蝶完全重合,一样裹挟着他不懂的怪诞,声声尽带谐谑和讽意。
“看来他是还没被关够,这才多久?十年?”
“换算进陪我一起死的深渊里也有上千万年了,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真是——”
是枝千绘蓦然收了声。
少女敛眉,掩盖眼底冷厉光色,指尖轻轻按在绷带上。
她问:“疼吗?”
不等伏黑甚尔回答,她自发转身,“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叫硝子来。”
伏黑甚尔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轻轻往回一带,成功让是枝千绘往他的方向倒了几步。倒进他双手够得着的地方。
“不用。”
他弯下身躯,谨慎又克制地把她揽在怀里,头轻轻搁在少女肩膀上。相比之下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是枝千绘整个人被拢在伏黑甚尔怀里,一时愣了神。
伏黑甚尔微微阖了眼眸,放缓声音,附在她耳边,慢慢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陪我一会儿,就不疼了。”
灼热的气息吐露,拂过是枝千绘的耳垂。
伏黑甚尔贪婪地汲取着是枝千绘还活着的生机,环住她的双手慢慢缩紧,他的头埋在少女颈肩,低哑着声音,祈求,“别走。”
“一会儿就好。”
是枝千绘怔然。片刻后,她抬起手,放在了伏黑甚尔的发顶,轻轻地按了按。
她放缓了声音,笑道:“像在撒娇呢,甚尔。”
她本来只想缓和一下气氛,却不妨,伏黑甚尔轻轻“嗯”了一声,哑着声音承认了。
“你就当是吧。”
男人半是无意地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成熟稳重成年人的担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撒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枝千绘的手僵住。
……等?
等等等等——
这些人是串通好了,一起来烧她脑子的吗!
是枝千绘从伏黑甚尔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转身面对他,看见伏黑甚尔表情瞬间,千绘却是没开口了。
伏黑甚尔的状态很糟糕。
指的不是身体上的,更像是心理状态上的脆弱。
他撇开脑袋,千绘便用双手轻轻捧起男人的头,看清了他眼中的沉郁和躲闪。犹如暴风雨下的碧海,被风暴打碎的海面交错着白浪,揉着坚硬与易碎这样矛盾的两种光色。
是枝千绘停顿片刻,明白了伏黑甚尔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下决心动手的是他吧。
杀死‘天满宫归蝶’后,会连带着否认她赌上一切存努力造就的成果。这对她的笨蛋家臣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是枝千绘摸了摸男人的眼角,见伏黑甚尔看向她,便扬起笑容,“甚尔在愧疚我的事吗?”
伏黑甚尔没吭声。
但零碎低迷的状态,显然千绘说对了。
“没关系的啦。两种局面我都设想过,你只是选了当时更好的一种,对我来说,两种结果都一样,所以没关系。”
伏黑甚尔眼眸动了动。
前一种对你来说更有利不是吗。他张了嘴,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而且……”
是枝千绘捧着伏黑甚尔的脸,将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上,温凉的温度传递过去,霎时间,伏黑甚尔眸子里的色彩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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