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所说的衰竭真实存在,那么严胜阁下的性命……”
身穿白衣的医护犹豫着,艰难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们,发出爱哀伤的声音:
“恐怕最多活不过三十岁。”医者不敢看少年们的表情,“如果继续下去,二十五岁,或许就是极限了。”
“……”
缘一没有说话。
严胜也没有。
他只是愣愣坐在那里。看着对面面露难色的医生。
二十五岁?继国严胜在心里想。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中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上次处理那个家臣的手段太过粗暴,还是因为让父亲早日下台的小手段太急躁?
为什么他会遭受这样的报应?
他明明这么努力。严胜想。为了追上自己的弟弟,哪怕只能远远地缀在神之子遥远的身后,也要拼尽全力地追赶,明明宁愿抛弃自尊,成为缘一的辅佐,跟随缘一杀鬼,夜以继日日以继夜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和空间……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吗。
因为觊觎着自己弟弟的天赋和能力,妄想追赶上他,让自己能够留在神之子身边,所以触怒了神明,要削减自己的寿命吗?
……神就这样偏心吗?
紫色羽织下的手握紧,继国严胜听到自己虚假的道谢声音,“谢谢您”,听到自己虚伪地说:“我会注意的。感谢您的诊治……”
砰。身边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严胜愕然看去,视线里自己的弟弟站了起来,一张平日里就没什么变化的脸,此时冷酷得像是被镀上一层石质的面具。
“没有治疗的方法吗?”他听见缘一说。
“……没有。”
那一日的缘一,严胜到很久之后都无法忘记。
辞别蝶屋中的医生,继国缘一就带着严胜往家中赶。他的步履极快,连回一次头都不愿意,抓着严胜向前的手像是铁钳,带着绝不容许反抗的力量。
严胜从未见过缘一如此愤怒又如此强硬的样子,一时间觉得有趣,看着弟弟耳边晃动的花札耳饰,有几个瞬间,甚至有点想笑出声来。
蛮有意思的。严胜漫不经心地想,并不太把此事当回事,毕竟二十五岁也并不算多年轻,很多出名的武士在二十岁取得成就,之后就会如流星坠落一般死去。
有趣的是缘一的表现。
你在想什么?看着缘一的背影,严胜充满恶意地揣测:觉得愧疚了?因为自己一定要杀鬼,所以我也要跟着你,现在才会这样?
或者是觉得我活该?因为我太弱了,才会要依靠斑纹作战,体内才会有这样的磨损?严胜在心里叹气,叹完气就笑,为自己对缘一这牢靠的影响力。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继国缘一带着他回了家。
然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严胜一把拉了进去。并在严胜还未反应过、斥责缘一怎么如此没有规矩的时候:
啪的一声响。
缘一锁死了房门。
此时是白日,光透过糊窗的竹纸,落在室内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严胜的手腕已经被扯得通红,他揉着手腕,一边为落锁的声音感到些微心慌,一边又因为长久以来对缘一的控制,并不感到多么紧张或愤怒的时候……
继国缘一扭过了头。
英俊的面容被虚暗的光影分割。
他挺立的鼻梁将脸划分成白日与黑夜的部分,一边白皙如洗,俊秀如神子,一边阴影沉浮,仿佛在地狱。
继国缘一就是用地狱传来的声音般,安静地,冷酷地。
对着他的兄长大人说:
“兄长大人,”他说:“请您不要再随缘一去杀鬼了。”
刚开始严胜一愣。
然后一股极强烈的愤怒涌上他的心头。他猛地上前一步,抬头瞪着自己弟弟:
“你说什么?发什么疯!不就是一点衰竭么,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即使没办法,那也没所谓!你就为了这事,要再次抛下我,独自去杀鬼吗?继国缘一,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同伴……
然后肩膀被人抓住。
“只是……一点,衰竭?”
严胜从没有听到过缘一这样的语气。哪怕父亲最盛怒时,威胁缘一要撤了他的继承人职位,也没见到过他弟弟这样的表情。
“没办法、无所谓……”
“兄长大人,”缘一看着严胜的眼神动摇,仿佛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痛惜:
“您为什么……总是这样不重视自己?”
严胜顿住了。
然后他伸出手。
狠狠扇了继国缘一一个耳光。
缘一显然被打懵了。他愣愣地,握着严胜肩膀的手不由得放松了,脸也偏到一旁,迅速浮出红痕。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严胜既没有趁机挣脱,也没有尝试逃离。
相反,他伸手拽住了弟弟的衣领:
“我不重视自己?”他几乎对着缘一怒吼,“我没有所谓?我不爱惜自己?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每日天都未亮就起来练习吗,你以为我乐意每晚每晚逼着自己浮现斑纹,感受痛得快要撕裂的心脏以及下一秒就无法呼吸的肺吗!你——”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吗?
在这句话脱口之前,严胜率先停住了。他看着自己弟弟茫然惊讶的目光,在神之子赤红色的瞳孔里,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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