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身上前,轻轻挥动刀柄。
在恶鬼嘲讽声话音未落之时。
继国缘一就砍去了他大半身体。
抱着挣脱束缚,不知道是否清醒,但心脏仍在跳动、呼吸仍然存在的继国严胜。
继国缘一头都未回,只是又抬起刀。
在恶鬼震惊得眼球都要崩裂的瞬间。
继国缘一稍微一动。
他将被砍成两半的恶鬼,肢解成几十块碎片。
“离我的兄长大人…”
孩子的声音,宛若冰凉的日光灼烧的火焰:
“…远一点!!!”
-
继国缘一将鬼砍成了无数碎块。
他把那些碎块,用石头和树枝钉死在地上,通透的世界里,继国缘一能看到对方一直没有死,心脏微弱跳动,血液还在流淌,这让他感到困惑,又觉得不安。
正常人,在被自己斩断时,就应该死亡了才对。
这个怪物……无法被砍死。
“兄长大人,”他问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严胜,“您还好吗?”
继国严胜面色苍白。
他脖颈上是深浅的淤青,小臂是深可入骨的划痕,现在还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我…”严胜一说话,声音就非常沙哑,他猛咳几声,让缘一立刻抱紧他。
“抱歉,请兄长大人不要再说话了,缘一立刻将您送去安全的地方。”
继国缘一犹豫了一下,他环顾四周,确认除了严胜之外再无幸存者,便最后举起刀,狠狠刺进那只鬼的头颅。
他的神色,在惨白的月光下,是宛如死亡般的可怖。
短短两分钟,继国缘一就抱着严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兄长放到自己的床褥里,唤来平时会照顾自己的侍女。
不顾对方因看到严胜而失声尖叫的表情,继国缘一安排她拿来热水和药品,语速很快,可说完之后,那侍女久久不动。
“缘一大人,”她犹豫又惶恐,“您不应该将忌子带回来的……”
继国缘一停住了。
他来回抚摸严胜的伤口边缘,试探哥哥体温的手也顿住了。
然后他回头望了那侍女一眼。
让对方猛地后退,猝然坐倒在地上。
“……请拿热水和药物过来。”
看着面色惨白的侍女,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并用眼神予以平静的威胁:
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从未见到过继国缘一有这样态度的侍女,被吓得一时半会不敢动弹,等她终于能动的时候,侍女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动作狼狈得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而继国缘一只是跪在床褥旁边,他撕下自己丝绸做的衣袖,尝试给严胜止血。
而虚弱的兄长连睁开眼都很费劲,嘴唇是失血过多的青白色。
“兄长……”继国缘一紧紧抓住继国严胜的手:“兄长——”
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走水了!”侍从匆匆从外面跑过,“后山走水了!!!”
失火了?继国缘一皱起眉,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杀不死的恶鬼,害怕那鬼再去伤害别人,此时听到失火,更是坐立不安。
……兄长大人已经在这里,应当不会有事的吧?
继国缘一犹豫,他握了握严胜的手,静止片刻,在门外混乱的声音愈来愈强烈,甚至有了哭声之后。
继国缘一松开手,准备站起来……
然后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那只手非常虚弱,小小的手,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强抓住了缘一的几根手指。
而手的主人,继国严胜,继国缘一刚刚才救下的最珍贵的哥哥。
看着缘一,艰难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缘一…”他张了张嘴唇。
声音太微弱,即使是继国缘一,也很难听得分明,今日第一次遇见鬼的神之子俯下自己的身体,低下头颅,将侧脸贴在严胜的脸颊上,想听清哥哥所说的话语:
“缘一……”
“我在,兄长大人。”继国缘一反握回去,将严胜的手攥在手心里,“您要和缘一说什么吗?”
“缘一……”那声音细弱得如同幼崽濒死的哀鸣,“别走……”
继国缘一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别走,缘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继国缘一静止在原地。
他保持着俯身侧头的姿势,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严胜旁边,耳垂上悬挂的花札,正因严胜微弱的呼吸而轻轻颤动着。
继国缘一就是用如此亲密的、近得仿佛未出生时,在羊水中的距离。
听着他血脉相连、这辈子最珍爱的兄长。呼唤着他的名字,跟他说……
“留在我身边…”严胜的声音里仿佛含着血,“永远都…不要…”
“离开我……”
继国缘一有几秒钟没有反应。
心脏和呼吸都仿佛被静止,一并如同寒冰,冻结在安静宽敞的和室里。这一个瞬间他内心里闪过很多东西:离家出走,继承人,寺院,父亲大人,继国家主,失火,被钉死的鬼……
然后他在询问自己的心之前,就得出了答案。
“好。”他一根一根,握住了严胜的手指,将他兄长的每一寸手心,都死死掌控在自己的手掌里。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您,”继国缘一说:“您也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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