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太好奇,眼前这个藕精,在失忆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四大部洲那么多妖王就从未听过莲藕成精的呢?
他不该默默无闻。
他若是能真为她所用就好了。
真正想要动手的话,哪里需要说这么多,费这么精力?她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她现在还不懂,但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可以找到的。
“你差的时候说你.....贪慕荣华富贵,一定有很多小手段才能留住我,你好的时候会说你居心叵测,要害死我和父王,抢夺家产。”
大藕不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现在自苏醒以来向来是不管纷纷扰扰的,他只在意自己想要在意的,把自己伪装成常人,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根本不在乎。
他是想看浅浅漂亮的眼睛里沁满泪水的。
但他现在想要留住浅浅眼睛里的闪亮,好叫她永不蹙眉。
微风纷纷扬扬落在地面上,些许风调皮的落在浅浅锦缎般的发丝之上。
原本如流云的公主应该更加明媚,再配上她娇贵的调调,耍些小花招,而非如此憔悴。
——她的情绪像是潮湿过后再也点不亮的蜡烛没有关系,他属火,他能用温柔的火焰一点点烘干,蜡烛会亮起来,公主也是。
“无妨。”他说。
言语若真能利剑,他也能全部屠戮干净。
大藕伸手拂过浅浅跑出来的调皮发丝,浅浅用尽所有的气力阻止自己躲避,眼含热泪,但笑的璀璨,举世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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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在说完外头会有的风言风语之后,细细的观察大藕的每一处神情,确认他没有出现被说中的怒气。
这才放下挣扎,顺着这条在未来中没有出现的路走下去。
若是认命,她便不会竭力主张为父王寻求名医,就不会自己琢磨术法。
为什么不试试?反正既定的结局也不好。
凡有发生,她必须得到些什么。
但她没有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日,大藕再一次伸手,浅浅以为他又想拂过自己的发丝,便放轻松,谁知他滚烫的指腹贴在自己眼下,将泪珠擦拭掉。
“或许,我可以为你启蒙。”
“什...什么?”
“狐族拜月修炼,是因为对太阴之力的吸收,你不能吸收月亮,那何不试试太阳。”
“可是太阳炙热,金乌可怖,我——”我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反正有我在,你死不了。”大藕抬头看太阳,依旧我行我素的说出在世界上堪称大逆不道的话。
浅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头顶的烈日,忽的一笑,胸前的玄鸟闪烁着光,和太阳仿佛如出一辙。
试试,试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耳朵里仿佛出现飞鸟越过的惊鸿啼鸣,还有人们呼嚎着悠长渊源的曲调,古老兽型面具在她面前涌现——
浅浅睁开眼睛。
手里,是一丝雷电出现。
浅浅笑着,又哭了起来,眼泪在大藕看来像是莲花上的露水。
好看,但或许不应该出现。
他想着,却骤然怔愣。
因为最能感受恶意的小狐狸,踮起脚来,亲吻在了他的脸颊上。
如同羽毛拂过。
浅浅迎着他眼底难得外泄的情绪波动,泪水还未干,就眨了眨,带着她与生俱来的骄纵,得意的说:“谢谢哥哥——”
第8章 可别把他看扁了
积雷山脚下四季如春,但积雷山高如云峰,顶上是常年不败的积雪。
浅浅原本要带着大藕上山,但大藕试了试,就直接带她飞到洞府宫殿之外。
她提起裙摆,急着要给父王一点暗示,所以走的快了几步,大藕慢悠悠进殿,对于狐王这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想要尊重的意思。
只凝视着视线之内裙摆纷飞迤逦的浅浅,像是蝴蝶在他掌心飞走。
“父王,您不必替我选婿了。”
“我已有意中人,是一只莲藕精。”
“父王可不要把他看扁了,他要大造化,日后正好可以和我一同料理家业。”
话语之间甜丝丝的,像蜜糖融化。
满是深感幸福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
浅浅以为这样的暗示能叫父王听到一些信息——父王之前交代过,他为她选婿,是为了给她找一个帮手,而非给她找一个对手。
至于把权力交到他人手上,而自己心甘情愿被供养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
牛魔王是下下策,未来也证明,这个决定无非就是饮鸩止渴罢了。
可浅浅没想到,父王竟然法力暴动,甚至口吐黑血。
隶属于铁锈的腥气涌入鼻腔,迫使浅浅从欢欣雀跃的虚幻里走出,那轻松和乐的场景一下杳无踪迹。
眼前场景和梦境之中父王昏迷不醒的情形重合在一处,眼眸氤氲出雾霭水光,浅浅的广袖直裾随着身躯跌落在地上,如同一只坠落泥泞的蝴蝶。
她一下僵硬在原地,梦境里的一切好像又再一次重蹈覆辙,她的父王还是会死去。
一个英明的国主王者,他不是死在征战沙场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是死在敌人的刀锋之下,而是以一种全然未知的结局夺走了他的生命。
不,不是重蹈覆辙。
现在的父王,是被她气得。
浅浅内心百感交集,实际上时间不过一瞬而已,她朝着门外大喊:“白露,去请丞相,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只说叫他过来一趟。”
“是。”
“红袖,开启主殿的阵法,封锁起来,不论是谁,都不能在进入。”
“是。”
两相应下,浅浅把着有苏九明的脉搏,感受到依旧强壮有力才觉得自己也活了回来。
有苏九明半阖这眼,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浅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吓坏了吧?”
“你做的很好。”
难过、恐慌、自我厌弃,但终究没有影响她的理智。
她只是年轻,但依旧是他的骄傲。
浅浅挤出一个笑,好叫人安心,想起唯一的变数大藕,扭头回望着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浩瀚汹涌,像一片平静的大海,不知下一秒是海啸还是风平浪静。
她说:“哥哥,我父王身体不好,你...你能不能托你到外面等候?”
她戚戚婉婉,脆弱的如同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琉璃:“其他的,我都不放心。”
“我只相信你一个。”
大藕凝视着她的眼睛,三秒,而后转身离开。
浅浅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终于大口呼吸,依靠在狐王的膝上,他们父女两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依偎着。
就像是浅浅的幼崽时期,大狐狸环抱着小狐狸,小狐狸紧紧靠着大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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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您看看我父王,他.....他吐血了,是被我气得。”
祝狩起身,快步走到浅浅身边,将人拉起来。
用法术在有苏九明浑身的脉络游走查探后,他明晰浅浅对此的惧怕,赶紧宽慰说道:“浅浅别怕,这是好事。”
“好事?”浅浅双眸失神,不明所以,随着祝狩的力道起身,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什么。
“是好事,你父王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之前如何都查不出为何会昏迷不醒直至死亡的谜团也终于揭开帷幕。”
有苏九明拉住浅浅的手,发现他女儿本就伶仃的可怜的手腕冰凉,连忙补充说道:“是,若非今日吐血,只怕致死也难以查证出结果。”
“都是浅浅的功劳。”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们找了许多妖界擅长各种秘法的能人,借着为浅浅相看的理由带入积雷山,却不得他法。
如今,有苏九明震惊之下气血上涌,把潜在体内的毒素喷涌出来,他们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在浅浅的“未来”之中,悄无声息的叫有苏九明死去。
“那...那竹子叔叔可以救父王吗?”
浅浅在梦里知道的,祝狩现在在积雷山做丞相,分担内务,是积雷山的无冕二王。
但在万年以前,他也是跟着三皇之一的神农学习过百草医术的。
祝狩听了这话,和有苏九明对视一眼,在他们心里绰绰不能放下的事今日总算有了结果——浅浅那并非是梦,而是“未来”。
所有生灵不会梦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这个秘密现在的浅浅不知道,但“未来”面对更严重情形的她会知道。
“可以。”祝狩点头,坚定的告诉浅浅。
“是瘟毒,若非今日吐出的鲜血有异,只怕我们如何也想不到,南赡部洲的狐王,会中已经隐藏千年的瘟毒。”
祝狩说着,察觉浅浅依旧担心,忍不住点点她的脑袋:“这可多亏了你,若非今日你痴心一片,教你父王以为你被蒙骗,只怕这毒咱们都发现不了。”
上一次出现这毒还是殷商末期与西岐大战,道人纷纷入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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