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了吗？”加西亚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丝毫不见刚才的那番严肃。
汤姆看上去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那张脸上竟然还出现了腼腆。不知道加西亚是什么样的心情，外面看着的艾斯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
门外的警员拿着一杯水进了门，一张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将那杯水重重地掷在了汤姆的面前，丝毫不给汤姆好脸色看。
汤姆的手艰难地拿起了杯子，他喝了口水，声音里竟然有些讨好：“我只知道一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分/尸的？单面镜另一侧的艾斯拉腹诽。
加西亚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里的槽点一样只是点了点头，汤姆在他的“鼓励”下继续说道：“真的……我只是偶然听到他们说要……嗯，进行计划……”
一开始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开始的，他们几乎每天都会随口骂几句科林干的烂事，但那天似乎格外过分，就连一直都坐在角落里的汤姆也偶尔搭上几句话，那天莱恩不在，整个实验室里剩下的只有那9个硕士生。以奥林杰为首，以汤姆为最不起眼……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诅咒着科林费兰特，直到奥林杰提议——
“如果我们一起合作把他解决了呢？”
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学生不解道：“什么叫解决？”
什么叫解决？是让他失去职务吗？
奥林杰摇了摇头，他眉飞色舞地说自己在某个不知名的网络角落里认识了一个非常聪明的网友……
“然后你们就真的按照奥林杰说的做了？”加西亚皱眉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已经是高材生的学生会这样“一呼百应”，仅仅只是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网友提出的计划竟然就真的按照计划说的去执行，该说他们是天真还是纯粹呢。
汤姆笑了笑，他的笑容带着丝丝胆怯：“不，当然不是。”
第39章
奥林杰将那位网友引荐给了所有人没那天竟然这样巧,整个实验室里的人真的等到了那人上线。最优秀的游说能够让人动心，但只有切实的、刺激的甚至是有规划的整个计划才会真的让人产生“说不定这样真的可以”的想法。
“你们就相信了？”加西亚问道。
汤姆还是摇了摇头。
彼时奥林杰和那个所谓的网友说得有模有样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他们就像是意yin着仇人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失败者一样可笑,但就在这时，那个来自纽约的网友发来了一则新闻。
“什么新闻？”一边的警员接过了话头,代替加西亚问道。
汤姆似乎是嘲笑地继续说道：“爆炸案。”
爆炸案？艾斯拉心一凛。
审讯室里的汤姆继续说着。
之前那件爆炸案，最后的凶手是受害者其中之一,甚至他本人还失去了一条手臂……那个男人的犯罪计划也来自于这位网友,这个案子找到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彼时除了奥林杰以外的其他人都觉得那位网友只是个给了失败的方案的失败者。
可是那个网友却说他们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
那个案子最后是按照受害者之一是加害者结案的，但GCPD并不知道嫌疑人是怎么想出这个计划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策划的人是那个网友,而真正实行计划的是他们啊！上一次那人的策划就出错了,难道还指望他们这一次相信那人吗？这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他们又怎么会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呢？
然而那个纽约网友却说：“爆炸案的嫌疑人没有按照我计算的结果执行。”
“什么意思？”警员开口问道。他记得那场爆炸案最后是其中一个重伤的受害者干的，加西亚警探当时没有审讯出来什么结果,好像说那男人是和纽约的某人有联系,那人还教给了受害者制造炸药的方式，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汤姆瞥了一眼警员,他看上去放松了许多，尽管眼睛里还有着状若居高临下的神情,但还是老实地交代了。
他们当时嘲讽那人以为自己是什么现实中的莫里亚蒂，而那人似乎对嘲讽毫无反应,她只是纠正了他们话中的错误,说他们说错了她的性别。那之后她解释了自己当时给那男人的计划是让他按照自己给的渠道收购心血管药或者相对灰色的途径直接获取硝酸甘油，但那男人坚持自行找人，大概是不相信她。
汤姆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表情变得紧绷了起来。
她说其实这些都无伤大雅,但是那男人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
——爆炸结束以后他的女儿仍然活着。
原本这样的结局按照GCPD的愚昧程度应该是更查不到的，她当时感叹那男人决心不够大，语气似乎可惜。彼时她以为这种情况下GCPD不会怀疑到那男人，失败也就罢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GCPD竟然把受害者的情况查得清清楚楚，甚至炸药的来源和男人的动机，他们竟然怀疑他。
她将所有的问题推给了男人最后的退缩，推给了男人的“懦弱”。
“然后呢？”警员皱眉说道：“你们就真的相信听她的就能完美犯罪了？那爆炸案本来就全是漏洞！”
“我们怎么知道？”汤姆拔高了声音反驳道：“我们只觉得她的预测准确。”
那也不至于杀人。警员嘟囔。
汤姆没有对那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冷笑了一声：“你们遇到的案子……”他顿了顿，看向了加西亚，隔着镜片眼中满是讥讽：“有几个真的是计划周全的？”
他说的对，大部分的案件没有什么精心策划，更没有环环相扣的准确，更多的是巧合和冲动，不成熟和意外。
加西亚冷冷地看着汤姆，思索了片刻，诈他道：“你也和她联系吗？”
或许是说的时间久了，汤姆不再紧绷着身体，他摊了摊手，朝后靠着椅背：“不，只有奥林杰。”
“那莱恩呢？”加西亚眯着眼睛看向汤姆。
那个稍微放松了一些的怯懦男生看上去好像突然变得高高在上了起来，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不少：“他？他又不在。”
“你是刻意提到莱恩和科林吵过架，而你们之中又恰好有人发现他预约了3月12日的废液处理，所以干脆就推给他，是吗？”加西亚冷冷地说道。
汤姆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半晌，道：“他本科就拿了奖学金，独来独往就好像看不起我们一样。”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了加西亚：“所以我提议……反正科林和他吵了架，不如就把线索引到他身上去，趁他在学校的那天让科林在学校失踪。”
直面恶意竟会是一种心寒的感觉，艾斯拉咬着嘴唇，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冰凉。
艾斯拉觉得那个本来腼腆的男生变得陌生，再也听不进去加西亚和汤姆的对话，她甚至觉得反胃，她问不出为什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恐惧，她甩开了提姆的手，几乎是冲出这间房间的。
她不知道警局的厕所在哪，可是翻滚的胃液就像蚂蚁在啃食她的腹部，尖锐的刺痛之后变成了延绵不绝的灼烧，她不记得自己慌乱中到底撞到了多少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她最后步履混乱地钻进了厕所，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头疼之后艾斯拉消失了。
罗丝睁眼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欲，她推开了某个厕所隔间的门，用手指催吐，样子娴熟。
等吐干净了才发现艾斯拉的身体绵软冰凉，更像是心理作用导致的不舒服。
走出厕所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那个讨厌的提姆，他脸上本来没有什么表情，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秒迅速地带上了焦急。罗丝皱着眉头，她讨厌这个提姆，让人看不透，看上去像是有什么秘密。
“艾斯拉”的眼神冷静到冷漠，提姆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于是收起了那副过度关心的表情，问道：“她身体怎么样？”
罗丝翻了个白眼，从提姆的面前走了过去，一副根本懒得搭理的样子。
提姆伸手抓住了罗丝的手臂，他压低了声音：“这里是GCPD，你难道想让这群警察怀疑艾斯拉吗？”
他根据之前的状况猜测艾斯拉并不知道罗丝接管身体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怀疑这个“艾斯拉”会用某种方式给艾斯拉传递信息，但传递的信息完全取决于这个“艾斯拉”的主观判断。这个“艾斯拉”就像是一种应激保护措施一样。
罗丝果然停下了脚步。
“她……”罗丝调整着自己的语气说道，“她暂时没法出现……”分明和艾斯拉是完全一样的脸，可这时挂着一副冷淡表情的罗丝看上去艾斯拉完全是两个人，一样的棕绿色眼睛，在罗丝的脸上却显得疏远。
提姆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和这个“艾斯拉”多说什么，总有一天艾斯拉会完全康复，这个人格从某种意义上只是一缕游魂。
她甩开了提姆的手，冷冷地说道：“我……叫……罗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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