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摸着手上被缠起来的银手镯, 压根没注意到皮耶罗看向他的复杂眼神，可以说，这俩人分道扬镳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并不在同一频道上。
比赛很快开始。
……
这场球很难踢。
尤文方面的阵容是442，前场是皮耶罗和特雷泽盖搭档。
除此之外，老妇人的后防也很稳，卡纳瓦罗、赞布罗塔齐齐上阵，布下的天罗地网让米兰球员不得不去绞尽脑汁找机会。
米兰处于劣势。
莱恩很快意识到这点。
现在的尤文给莱恩一种感觉，它就像莫吉操纵转会市场一样，用自己四平八稳且密不透风的防守缓慢绞死AC米兰。
当球员因此焦急恼怒时，对方却仍然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地下着棋。
剧毒的蟒蛇啊。
叹息从莱恩口中逸出，他抬头看向贵宾看台，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正在观赛。
比赛进行没多久，克雷斯波和因扎吉相继错过首开记录的机会，结果等到第27分钟时，异变突发！
皮耶罗意图传中，却被加图索挡出去。
面对这种情况，斑马王子忽然如有神助般高高跃起，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选择往后一仰，将球用力钩出！
紧接着，特雷泽盖从中路蹿出，而后狠狠冲顶破门！
“Vaffanculo！”
安胖当即骂出声。
这球太犯规了。
谁都没想到“倒钩”居然能和“传球”联系到一起，当特雷泽盖成功破门时，迪达的注意力还在斑马王子的惊天倒钩上呢。
米兰就此落后。
陷入困境的红黑军团开始奋力反击，但大因扎吉有好几次近距离射门被异常神勇的布冯扑出。
米兰骑士们苦苦挣扎半小时，却始终没能取得结果，说实话，坐在替补席的莱恩已经能感受到安切洛蒂犹豫不决的目光。
很明显，安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换人。
胖老头看向莱恩，后者和他对视，目光澄澈又宁静，这种眼神让安切洛蒂略微一愣，他踌躇片刻，最终没有选择动作。
他没有换人。
*
转机很快到来。
下半场刚开始没多久，因扎吉忽然趁布冯不注意时，以一种非常阴险狡诈的方式将足球送进对面大门。
“好啊！”
安切洛蒂海豹鼓掌般鼓的啪啪响，“好样的皮波！”
莱恩跟着其他替补球员一起站起身，手紧紧攥着，眼神一眨不眨盯着球网里还在翻滚的足球，喜悦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代表意甲冠军的奖杯在眼前飘来飘去。
然而，就在这时——
边裁突然举旗。
莱恩的喜悦僵在脸上。
什么意思？
他扭头和舍甫琴科对视，不约而同看见彼此眼底的不安。
看台上的球迷停止庆祝，他们安静下来，齐齐看向球场中央的主裁判保罗·贝尔蒂尼，后者过了一会儿做出判决。
越位！
进球无效！
“我草他爸爸！”
罗森内里当即破口大骂：“裁判你个大傻*，老子草***，你他吗给我等着！”
然而辱骂并没有用。
贝尔蒂尼不顾因扎吉双手合十的祈求，坚决且无情地宣判这是个越位球。
老天奶啊！
罗森内里差点哭晕过去。
但现实就是这么无情，无论他们怎么哭天抢地，也改变不了狠心裁判的判决，毛蜜们只能抹抹眼泪，咬着手帕继续看球。
此时，替补席上。
“莱恩，别捏了。”
皮尔洛幽幽道：“你压到我头发，很痛。”
“啊！”莱恩触电般松手。
他歉意道：“实在对不起，安德烈亚，我刚刚看的太入迷了，你觉得这是个越位球吗？”
“不知道。”
睡皮却答：“我只希望不要是黑哨。”
……
越位风波结束之后，双方继续激战。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罗森内里也从刚开始的激动与反抗变成麻木与绝望，他们已经不再盼望能扳平，只求尤文少进一球。
净胜球也是命根子。
当令人心累的比赛走到第88分钟时，变故却再一次发生。
鲁伊联合克雷斯波试图发起最后一波冲击，尤文禁区陷入一片混乱，中卫卡纳瓦罗此时站出来，却在防守时张开手臂，疑似不慎碰到足球！
天呐！
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已经躺进棺材板里的毛蜜又又又又觉得自己行了，他们挣扎着爬出坟墓，一边吸氧一边拿起喇叭大喊：“这是手球！我们米兰要点球！”
安胖乐疯了。
但他好歹要考虑自己的形象，于是他双臂交叉，继续在场边散步，只是散步和嚼口香糖的频率加快不少。
替补球员全部站起来。
他们齐齐抱头，用一种“天啊保佑点球能进”的眼神看向场内。
场上的球员也默契停下脚步，满怀期盼地看向主裁判贝尔蒂尼，同时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要派谁去和GIGI对抗。
但贝尔蒂尼没反应。
就真的，字面意义上的没反应。
他甚至还对米兰球员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催促他们继续踢球。
“先生！”
老马一个箭步就是冲上前，“刚刚那是一个手球！”
“什么？”
贝尔蒂尼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这真不怪他，从他之前所在的视角看过去，是确确实实看不到卡纳瓦罗有没有手球，但经过米兰球员的解释，他心中开始有所领悟。
哦…
这是桩疑案啊。
贝尔蒂尼看向卡纳瓦罗，后者坚称没有手球，现在的比赛没有VAR，这等于说，只有卡纳瓦罗自己知道有没有手球。
但判罚却取决于他。
贝尔蒂尼下意识咽咽口水，他难以克制回想起那个人低沉又饱含威胁的声音，同时，他感到手腕一阵灼热，明明劳力士已经取下，可他仍然觉得皮肤烫得要命。
这是疑案。
贝尔蒂尼说服自己，这没有证据。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在双方人期待的表情中开口：“我不认为有手球，因为我没有看见，比赛继续。”
*
这下全炸了。
当主裁判保罗·贝尔蒂尼宣布不给点球后，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如浪潮般一层一层传向主场看台，原本已经力竭的罗森内里彻底炸开锅。
我草啊！
该死的裁判，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们米兰球迷？！！
场面就此彻底乱套。
原本信心满满准备去踢点球的米兰球员表情惊愕，主教练安切洛蒂知道消息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胖老头愤怒地一脚踢飞矿泉水瓶，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裁判拼命。
“他是瞎子吗？！”
安胖愤怒的咆哮声传到替补席，引得所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莱恩更是思考起赛后该如何算账。
然而，一阵塑料瓶击中大棚的嘈杂声却打断他的思绪。
等等。
塑料瓶？
莱恩倏然站起身。
他急匆匆走出去，往右一扭头就发现南看台的球迷们正在奋力往下抛塑料瓶，他再转身看替补席后面的红色看台（即西看台），发现也有人在扔瓶子和杂物——甚至还有香蕉皮。
莱恩瞳孔巨震。
刹那间，一连串数字从他大脑皮层滑过，寻衅滋事的罚款、球场修缮的花费……狠狠刺痛他贫困的心。
很明显，系统根本不会给他报销。
于是小主席立刻“起飞”，小跑到南看台下面大声呵斥：“不要扔！不准扔！别忘记烟花德比！”
听到这话，罗森内里的理智逐渐开始回归，毕竟他们爱莱恩呢，又怎么会不听小主席的话？
只除了个别人。
“詹卡洛·卡佩里！”
莱恩指着看台怒吼：“放下你的瓶子和烟花，听见没有？！”
“回到你的位置去！”
男爵卡佩里却梗着脖子：“这儿没你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老子要他吗干死这个黑哨瞎子！”
莱恩气绝。
“什么没我的事，”他继续怒吼，“这草坪修缮和俱乐部罚款是他爹老子花钱，你到底懂不懂？你再这样下去，以后就别想踏进圣西罗半步！”
“先生、先生。”
身边第四官员小声提醒，“请您赶紧回到替补席，不要打扰场外秩序，不然裁判会给你发黄牌的。”
“我怕个鬼！”莱恩怒目圆瞪。
但他喘着气，开始极力克制怒火，“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迁怒您的，我现在就回去。”
“非常抱歉。”
第四官员摇头表示没事，这种被其他人喷口水的窝囊工作他已经习惯了。
卡卡这会儿也跑过来，他连忙推着莱恩往回走，劝他不要和这群疯子计较，但莱恩上头的时候比谁都疯，他一边被推着往回走，一边回头冷冷看着卡佩里，眼神令男爵本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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