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同样也令我很苦恼。”布鲁斯看着艾瑞格微微睁大的眼睛, 唇角轻轻向上抬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艾瑞格, 就算是我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哪怕全知全能的密特隆仍会犹豫不决, 我恐怕只有真正的神才会毫无烦恼——但我一向不信那个。”
“那……好吧。”说真的, 这还挺出乎意料的。艾瑞格走到布鲁斯身旁，跟他一起靠坐到蝙蝠电脑旁边，还是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想往他家安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什么的。”
布鲁斯：“我已经安过了。”
艾瑞格猛然转头：“……什么……什么时候?”
布鲁斯的表情像喝了口水一样平静：“前几天，但信号很快就消失了，他的反侦察能力很令人称赞。”
艾瑞格：“……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是的，冬日战士。”布鲁斯微微颔首：“但总要尝试一下。”
艾瑞格揉了揉头发，不难想象为什么白狼没告诉他——大概是因为他遇见的太多了，压根就不在乎。而且他和蝙蝠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称不上太友好, 可能他觉得蝙蝠侠往家里安摄像头是件理所当然的事，甚至还奇怪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艾瑞格：“……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干这事?”
“我可以看情况。”布鲁斯无视了艾瑞格的瞪视，唇角轻轻向上勾了一下：“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在哥谭是否杀人取决于‘情况’。”
“而到现在我还没那样做过，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尊重你。”艾瑞格不悦地抱起手臂。
布鲁斯说：“我也同样尊重你，艾瑞格，否则你的卧室里不会到现在连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艾瑞格斜瞥他一眼：“是谁害得我现在还回不了家的?”
这个话题成功让布鲁斯沉默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后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而同样，我也尊重巴基·巴恩斯。”
但现在的白狼还不是巴基·巴恩斯。
他们两个都对此心知肚明。
“但他现在已经不做冬日战士了。”艾瑞格忍不住为自己的好友辩驳：“他甚至自己脱离了九头蛇的控制。”
布鲁斯则说：“这就是我允许他在哥谭自由活动的原因。”
艾瑞格：“……你真固执。”
“你也是。”布鲁斯看着他：“阿福说我们两个挺像的，我想他说得对。你也不会轻易接受我的不杀原则，不是吗。”
“我尊重你的选择和坚持，布鲁斯，但这不代表我就得被你同化。”艾瑞格说：“阿卡姆里的一些人在我看来十恶不赦，我难以想象你每次用什么心情把他们送进阿卡姆，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再一次逃出来。”
布鲁斯低声道：“比如小丑。”
“是的。”艾瑞格看着他：“比如小丑。你真的不觉得他该死吗?”
布鲁斯沉默片刻：“他当然应该。”
艾瑞格一手支住头，歪头看着他，轻轻笑了一声：“所以你本身也不觉得我做得是错的。”
“你错在自己的身份不是执法者。”布鲁斯轻轻摇头：“任何人的权能都不应凌驾于法律之上。”
“说得就跟你私自闯入犯罪现场合法似的。”艾瑞格吐槽一句，接着道：“而且你可能不清楚，在魔法大陆，光明神殿统治的麾下，我就是执法者。”
“但这里不是魔法大陆，你也不是哥谭的执法者。”布鲁斯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向蝙蝠洞内的其他设施：“当然，我没说我做的就有多合法，我当然不是循规蹈矩的那种人，但——”
艾瑞格替他说：“但蝙蝠侠得守住最后的那层底线。”
布鲁斯看着他，低笑一声：“就是这样。”
“我无法放任自己脱离法律，以自己的内心准则来越过法律执行死刑，我难以预估这样做后带来的后果。”他说道，话锋一转：“但你不一样，艾瑞格。”
“你来自一个和我截然不同的世界，接受和我截然不同的教育，还有和我截然不同的经历，以及道德准则。”布鲁斯说：“在我看来，你的道德准则远比我突破底线后的要高。”
艾瑞格眨了眨眼睛，难得有点不敢确定：“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按你想做的那样行事。”布鲁斯微笑了一下：“我不会对你过多干涉，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当然——杀人这事最后还是要经过我的允许。”
艾瑞格：“……有人说过你的控制欲实在太令人讨厌了吗?”
布鲁斯笑出了声：“经常的事。”
他们辩论了一套关于杀与不杀的看法，双方终于从心底里达成了还算满意的结果;但绕了一圈，最开始的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
“如果非要说，我还是建议顺其自然。”布鲁斯说道：“你之前也说过，到底是否要恢复记忆，取决于白狼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他原本的身份可算不上取决他自己的想法。”
“至于美国队长——”他说：“既然在他眼里巴基·巴恩斯已经死了那么多年，那再让他多死几年也没什么关系。”
他把头转向艾瑞格：“你说呢?”
艾瑞格：“……”
艾瑞格想起自己一开始对布鲁斯可能有的反应的猜想。
静观其变、加强对白狼的监视……
四舍五入他真的这么干了。
艾瑞格欲言又止：“……我真的没看错你。”
布鲁斯：“……”
布鲁斯：“……这是称赞吗?”
“是的。”艾瑞格一本正经：“这是对我自己的称赞。”
布鲁斯：“……”
看，他们刚谈完，他那根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就又开始蹦跶了。
“好吧，我同意你的看法。”艾瑞格揉揉眉心，又想起另一件烦心事：“我还在想该到哪儿找一位真正的神。你知道在哪可以找到祂吗?”
“或许。”布鲁斯说：“但你得先告诉我，找他到底要做什么。”
艾瑞格板起脸：“你刚才还说我可以按我想做的那样行事。”
布鲁斯：“……这不代表我就得对原因不闻不问。”
“嗯……”艾瑞格沉吟了一下：“我可以说的是，我绝不会做任何有害于这个世界的事。”
这他倒是相信，布鲁斯心想。在和艾瑞格相处的这么多天以来，他已经基本摸清了这个光明术士的性格。他是典型的在光明阵营下被教化的那类人，正直，善良，绝不向黑暗妥协。
……尽管他有个当亡灵法师的挚友。
布鲁斯本来也不认为他打算做什么坏事，但艾瑞格的三缄其口依旧让他生疑。
通常除非对他感到什么不满，艾瑞格一般都会直接说明原因，白狼的事在他猜测到之后，艾瑞格也就不再隐瞒，和盘托出。偏偏这件事，布鲁斯已经问了两次，但艾瑞格一点回答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得十分严防死守……
这件事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系?
布鲁斯心里想了很多，但表面上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微微点点头：“好吧，我可以为你介绍他。”
“真的?”艾瑞格本来还以为自己要绞尽脑汁再想想借口，没想到布鲁斯直接同意了，喜出望外道：“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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