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远远地跟在小蝴蝶的身后，追逐着那一抹在地狱的紫色。
然后来到了一个楼梯。
楼梯很高，他几乎要看不见顶端的方向，但依稀觉得，那里似乎温暖而又明亮。
只是……那是他应该去往的方向吗？
他有些不确定，只是站在阶梯的最下方，看着那一抹色彩。
小蝴蝶落在了上方的某个台阶，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前行。
——“这是你应该回到的地方。”
她这样说。
“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第一次开口说话，却十分顺畅。
蝴蝶沉默了，她似乎也意识到，在这样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什么‘应该’去做的，‘应该’去成为的。
但她又一次飞起来，鳞翅上方闪烁着人间的光芒。
“拜托了。”
她看上去很累。
“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我知道回到那里很痛苦，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手，蝴蝶落在了他的指尖，他这才发现，那蝴蝶的鳞翅上方出现了小小的缺口，像是受伤的痕迹。
“可以为了我而回到那里吗？”
蝴蝶停在他的手中，没有再动弹。
他最后还是踏上了台阶，一步又一步，每走出一步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大脑都会多出一些东西，像是在把原本丢失的事物塞回来。
那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相反，在接收了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身躯逐渐沉重了起来。
原本那种简单而又轻飘飘的感觉在逐渐消失。
向上，不断地向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的光芒逐渐亮了起来，就连地狱的景象也早就消失不见。
但他继续向前走。
小蝴蝶在他的手中，在他的怀里。
在不知道前进了多少步之后，一阵风刮来，他却只感觉手中一空。
他转头看向深渊，试图从其中找到那一片迤逦的紫，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
等再次回头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
一个阔别已久的怀抱。
第92章
“……”
“很感谢你带来的讯息。”
艾丽娅看着眼前的至尊小超人,心中却忍不住将他和自己相对而言更加熟悉的那位做对比。
即使身穿着同样的衣服，，即便同样身为氪星人,他们依旧有着不少的区别。
是因为宇宙的不同吗？
还是说经历的不同注定会塑造成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艾丽娅又想到了在黑慈悲事件中所见的另一个克拉克。
那个最后变成毁灭日的家伙，在被洗脑之前,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的本性如此，还是也经过了某种后天的塑造。
又或者是另一个自己记忆中的狂笑之蝠？
蝙蝠侠又要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做出那样的事情？
感觉有些奇妙,像是站在了镜子前面,但每一面镜子都照射出不一样的自己。
这样的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站在面前,那样相似而又不同。
不过眼前的至尊小超人，给人的感觉倒是和超人不一样。
打个比方，如果说超人家都是犬类，那么她们这个世界的超人就是及其亲近人类的大金毛,本着没有坏人也没有好狗的状态,至今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帮助他人。
但至尊小超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受过伤的犬类。
失去了家园之后，一直在流浪的,被伤害被猜忌,也无法对他人付出完全的信任。
哦，想到了那个词。
——丧家之犬。
但似乎这个词并不好,感觉说出来会很冒犯别人，所以不说了。
“你……”
对方说话了，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这边，停留在艾丽娅的身上。
从身边始终飞舞的蝴蝶,再到黑色当初长发，目光应该是更多的停留在和蝙蝠家相似的战服上，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很快的接受了这件事。
虽说二十年之后的艾丽娅也说过，自己当过一段时间的义警，但是真的见到了这个画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奇怪。
至少对他而言……
“你看起来，和二十年后有很大的不一样。”
他踌躇着，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
真的很不一样。
光是从外表，还有缠绕在对方身边的某种气场，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很难想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他这样想着，但抬头看向艾丽娅的眼睛之时，却又模糊的意识到，或许这的确是同一个人。
那双眼睛真的很难以让人忘怀。
只是眼前的艾丽娅，怎么说呢。
看起来更像是拥有名为“人”的这个概念，而不是万念俱灰的像是一具游魂。
她看起来还好好的停留在陆地上，被身边的羁绊所牵联着，过着不错的生活，而不是犹如高空的某物，始终漂浮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生。
束缚住她的，正是名为人性的事物。
就算是看见那双演讲，一瞬间能够将他带到二十年之后的眼睛，在此刻看来，也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现在眼前的的这双眼睛，看起来像是天边的云霞，清晨的薄雾，那二十年之后的……
残破的世界，巨大的黑茧。
少女睁开又闭上的双眼。
还有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的话语。
此刻这些画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眼前之人不断重叠，又不断分开。
像是凝固的颜料，像是被揉碎的花瓣。
像是没有生命的无机物，却依旧要按照运行规则一般运转下去。
明明是同一张脸，原来也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吗？
大脑告诉他不要再想二十年之后的世界，可却是想要阻止自己，却那些经历的过往却始终缠绕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无比寂静的世界……没有任何存在的声音。
那是一个被毁灭的世界……所有生灵都死却……
只有……
微弱的心跳。
好像有人在说话——
是谁？
是谁？！！！
是……
——“停下来。”
有人阻止如同洪水一般涌来的记忆，他的脑海再次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感觉自己还在另一个世界，但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身处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银白色的会议室，黑色战服的艾丽娅在对面，此时站了起来，一只手向前，指尖还有未曾消散的紫色光辉。
在她的身边，全都是些正义联盟的老熟人。
是啊，他在离开这个宇宙的二十年之后，准备去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却意外又来到了这里。
然后在宇宙中被蝙蝠侠像是太空垃圾一样捡回来。
很难想象上一秒他还在故事中听见对方死亡的消息，结果下一秒就在现实见到了真人，还没等表现出惊讶的情绪，他就被一起带到了地球。
还以为自己又达到了哪个全新的宇宙，没想到自己又回来了。
据眼前的蝙蝠侠说，他前段时间才来到这里，本以为离开了，结果又回来了。
不是你这个宇宙怎么想走还走不掉了？
难道这次还有人把他拉到这个世界吗？怎么看起来跟鬼打墙一样。
然后他试探着问出了，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为艾丽娅的存在。
哈，果然有。
那见见吧，但是就轻避重的说了一些消息，并没有触及到二十年之后世界的本质。
毕竟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算的话，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当做异类的话，那也太可怜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时空的乱流带来的影响吗……”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似乎得出了结论。
“又或者是被另一个我影响了。”
“那样庞大而又错乱的情感，那样混乱无序的悲伤，如果是来自她的话。”
“我并不意外。”
她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还用自己的能力舒缓了至尊小超人那错乱的情绪。
至少现在对于他而言，看上去十分冷静，并且有序了。
“很感谢你为我们带来的信息，这些很重要。”
“你……看上去为什么那么冷静？”
艾丽娅停顿了一下，向身后看去，蝙蝠侠对着她点点头——是能够说的意思。
她又看向蝙蝠侠身边的红罗宾，对方也是同样的态度。
“如果你说的是二十年之后的我，那在你到来之前，我们已经有过接触了。”
“在哥谭。”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差点酿成大错，但好在最后得到了还算不错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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