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索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了皮斯科的对面，记下此时他的样子。
“现在，你来找我，是要摊牌了？”皮斯科此时说话都气短，也没那个心力在维持自己的威信了，他已然确定库拉索背叛了朗姆。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库拉索没提一句皮斯科的现状，忠实地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话术，随时准备将话题引向梅洛，“朗姆让我隐瞒，但我认为到了该说出来的时刻了。”
皮斯科没有顺着她的话追问，而是第一次正眼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只是觉得换了主人后的库拉索真的很不一样了。即便现在转移话题的做法十分蹩脚，但是能让她说出“我认为”这种话，本身就是件令人新奇的事情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库拉索顿了顿，自己把话往下讲：“Black Guest其实是站在梅洛那一边的。苏格兰手下的伊森本堂一年前就接触到了Black Guest的人，这次那些黑客愿意和朗姆合作，只是因为有梅洛提前布下的陷阱。”
以为她会说点实验室的内情的皮斯科颤了颤眼皮，沉默了半晌，才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问道：“Black Guest，和苏格兰手上，正在搞的、那个项目，是什么关系？”
这话把库拉索问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不太清楚苏格兰的正在搞什么项目，预设的问答中也没有这个押题，自然也无从回答。
于是，她又把自己以前那套经验搬了出来，遇到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保持沉默就好了。
好巧不巧，她这副沉默不答的态度似乎让皮斯科确认了什么消息似的，认命道：“果然，BOSS他，已经把我排除、在核心之外了。是新的AI命运编程么……”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即便以库拉索的听力也捕捉得很费力。她没太听明白这个词，但是自己的记忆已经留下了这个烙印。到时候与苏格兰见面之后，转述一下就是了。
她今天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则是从皮斯科这里套取一点组织以前的情报。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上了岁数的老人，说道：“其实，朗姆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早年丢失的那些关于‘银色子弹’的实验资料。”
皮斯科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朗姆的无用功：“这不是，他该想的。”
库拉索还想说什么，皮斯科却抬手挥了挥敲了敲沙发扶手制止了，说道：“别说了，你想要知道的、那些情报，贝尔摩德，比我知道的更多。
你走吧。”
库拉索面无表情地看了皮斯科一会儿，眼见这人铁了心要把秘密带进坟墓，也不再多费口舌，颇为识趣地表示自己会离开。
皮斯科盯着库拉索关上的房门好一会儿才回神，艰难地从茶几下的小隔层里翻出了茶具。他从圆嘟嘟的茶里摸出了一颗胶囊，就着手边的温水喝下了。
他刚顺好气，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似乎在拉扯着他的喉咙，生理性的泪水伴着许久感受不到的痛苦滴在桌面。
这般自我折磨式的咳嗽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靠在沙发上缓神时，一颗小小金属的圆球被他握在了掌中，上面还带着他咳出来的血丝。
[反诈君19号：噫！虽然我们都清楚乌丸莲耶这个人防备心强到可怕，但是也着实没有想到，对跟了他一辈子的皮斯科居然还这么不放心啊！]
出于观察反水的库拉索的各种行为的需要，反诈君开了个直播给诸伏景光看。当然，他们没有用那种平常的科技产品以免被皮斯科发现，而是特意用能量开了一个新视角。
反诈君们对库拉索今天的表现其实很不满意，甚至怀疑那场意外把她的头撞傻了，但是这种吐槽行为被能稍微懂一点库拉索心思的诸伏景光制止了，正打算跟他们说明原因的时候，却意外目睹了皮斯科的额外动作。
这才有了19号的感慨。
[反诈君205号：以组织的科技发展水平来看，这枚小型窃听器应该是大约三五年前的产物，差不多能对上他那段接触到命运波动的时期。看来乌丸莲耶对于命运相关事件的在意程度或许要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深。]
[反诈君11号：本来还有些可惜，不能问到银色子弹的秘密，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呀。既然皮斯科身上有这种监.视装置，那梅洛那他们身上……]
肯定是有的。
[反诈君198号：啊，我想起来了，你去美国的那个庄园之前不是还在酒店里住了几天嘛？那个时候我们就有检测到监.视装备，只不过我们以为是组织的常见防备，就当作是以往那些东西一样屏蔽重要内容后常规处理了，原来那个东西就是BOSS用来盯着你的。]
诸伏景光对此毫不意外。
[反诈君214号：这么说来，咱们从美国回来之后一直都有相当严密的监.视。我想其中一定有，一双来自BOSS的眼睛。]
……以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
不过，这么说来，梅洛关于五岛俊介的密谋其实不早就被BOSS知道了？
[反诈君148号：应该没跑了，乌丸莲耶早把她的所作所为摸得透透的了……等等，那未来五岛俊介的死亡没有被及时发现，还可以说是有我们的干扰，但梅洛被杀之后，他为什么没有挑破我们的扮演呢？！]
诸伏景光想到这里也皱起了眉。
这时候，他也顺带想起来了那个高度疑似模仿反诈君而制造出来的长谷管家。
那个时候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只是匆忙认出了这东西是未来的他们做出来的，但是却没有时间深究为什么突然要造出这么个东西出来。如今想来，难道这也是为了应付乌丸莲耶所做出的应对吗？
[反诈君198号：刚才，皮斯科说了“新的AI命运编程”这个词，听上去很像是科研部的项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项目已经被安排在了那一条街——就是五岛俊介就医的那个万风医院所在的地方。]
这事越听越觉得不寻常，太多巧合的事情聚集到一起了，连一直默不作声待在时间夹缝里的66号也突然插话了。
[反诈君66号：……景，我突然想到，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这般，那未来的电子神教不就是在乌丸莲耶的默许下发展的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现在的想法，只是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第215章
被人利用……
这样直白的话被66号说出来后, 诸伏景光才面色凝重地考虑起自己从未提起过的猜想：反诈君的存在是不是被BOSS发现了？
或许不是以APP这种电子形态，但与命运有着同源波动的反诈APP也不是没有可能被乌丸莲耶捕捉到。他会不会已经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力量，正在想办法对付他呢？
[反诈君26号：……别讲这种鬼故事啊，景！即便我们是电子生物，也是能容纳“恐惧”这种情绪分子的！]
[反诈君198号：……确实是有些细思极恐的猜想。乌丸莲耶这种人连命运都可以利用，并且现在活的好好的，说不准又发现了什么其他的秘。]
[反诈君205号：根据咱们以往的经验来看, 虽然严格限制了大家透露反诈APP的存在，于最容易走漏消息传递情报的互联网更是严防死守，但唯有一点是我们无法避免的，那就是人类的情感。就像零君那样, 即便百般隐瞒，也无法阻止他发现自小生活在一处的又渲染的不对劲的地方。]
[反诈君19号：……喂, 我说, 这个APP不会就是出于这种原因才导致66号被我“不小心”牵连进来的吧？]
[反诈君205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26号立马弹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满脸写着“你们可别吓我啊我可是真的会当真的”、“呜呜呜不会吧他们真的这么黑么”这种话。
过载的恋爱脑冲击着他的运算代码, 205号见此，打算带他去做一个体检镇定一下, 却被198号拦下了。
[反诈君198号：……我记得在26号来之前, 最活泼的132号也经常和你去做体检, 结果现在意识情感消散得比后来的214号还要快。你说的这个体检，它靠谱吗？]
[反诈君205号：你和我一起去操作过的, 那个东西运行起来是什么原理，你再清楚不过了。再说，如今，咱们处于这样一个关键的风口, 你现在问我这些，在怀疑些什么？]
[反诈君198号：我只是对你如何一直保持理性和人性的微妙平衡很感兴趣而已。毕竟这里资历最老的19号跟我说过，在他接触到APP的那个时期，你就已经存在了。当然，那个时候你是附在呼叫机上的，没有现在这么便利。]
[反诈君148号：话说，你也确实展现过在改写APP规则方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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