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得窗外狂风大作,吹得她发丝缭乱,裙袍飞扬,襟裾大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告诉我,你想在谁怀里撒娇,又想吻谁?”
一声阴冷的诘问乍然响起,寝殿的庭燎瞬间熄了一半,光影暗了下来。
黛玉骇然回头,只见身穿金鳞甲胄,高束马尾的男人,抱臂靠在窗台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半张脸陷入阴影里,长马尾被飙风冷雨,吹得左右飘扬,凉气森森。
一股肃杀的腥气扑面而来,分不清是血腥,还是雨腥。
“天呐!”黛玉掩口惊呼,霍然站起。
他一身甲胄未褪,是直接从战场上赶来的吗?
“你放心,鞑靼人已被我驱逐出境了,大事未定,我怎敢来见你。”
禛钰抬手解开锁甲套扣,卸下沉重的甲片,一路东抛西掷,径直向她走来。
他眸中渗着寒意,让黛玉不禁露出瑟缩之态。
禛钰伸手捏住黛玉的下颌,阴沉幽深的目光压迫下来,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讽意,冷声道:“你退什么?怕我吓跑你的新欢?”
“新欢?”黛玉蓦然想起众人对娘亲的恶意揣测,蹙眉道:“你这么能掐会算,怎会不知,她是我至亲至爱之人!无人能出其右!”
两句话只把禛钰气得脸冒绿光,心头火起,又慌乱至极,他低头咬住她的唇,唇齿博弈间尽显粗蛮。
离了他九个月,孤独寂寞可以理解,听琴品箫可以接受,但嫌他功夫不好,就跟别人同床共枕百夜不分,是不是也太过无情了?可恨他竟卜算不出表妹新宠的那个人是谁。
就连横超三界、跳出五行的漫天神佛他都算得出踪影,唯独“逃出尘网,逆天改命”的“死人”,无法窥探命运。黛玉如是,她那突然冒出来的劳什子“至爱”也如是。
自从收到了表妹另结新欢的决绝信,黛玉只言未寄,她是否还对他有情,禛钰都不确定了。难以捉摸的命运,令他分外不安,只得在战场上,将一腔心酸愤懑向鞑靼人尽情宣泄。骑驰草原,长途奔袭,冒着被老爹废储的风险,启用了从前平叛北静王时秘密组建的宁远骑兵,只把鞑靼人杀得片甲不留,望风而逃。
此时此刻,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他极力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没有被表妹抛弃,只是从“唯一”变成了“之一”。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必要时他也会逼自己慢慢接受。毕竟,他是鸿蒙,能容天地,也能容人所不能。
男人的吻步步紧逼,层层深入,带着讨好与炫技,却让黛玉格外抵触,想到娘亲还要回来陪她最后一晚,万万不能留禛钰在寝殿,若是被娘亲窥见了……
只怕羞无地缝可钻。
“今晚不行!”黛玉努力推开他,扯谎道:“我来月信了!”
禛钰已经出离愤怒了,说出来的话,都有一种燥郁癫狂的疯感,“表妹当上女王也长能耐了啊,撒谎都不脸红的。你的经期我记得比你清楚,就算你来月信了,我也能现场做法,为你斩了赤龙!”
说话间,他已经撕开了她的裙裾,将她的诳语,他的妄念晾在风中。
她的“至爱”今晚要陪寝,不想他在这里碍事罢了,还怀疑什么呢?那无情无义、写满嘲讽的信笺,每一个字都是她的真心话!
两人推拉迎拒之间,黛玉裙袍尽裂,已然生恼,羞怒交加:“禛钰,你竟敢对我动粗!”她鼻尖一酸,委屈漫上心头,渐渐红了眼眶。
禛钰瞳孔一震,倏忽撤手,登时泪涌如泉,满心都是愧疚,慌不迭地央求:“表妹,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隔了半尺了距离,他才看清自己携来的灰雨,沾染了她光洁白净的肌肤,醒目至极,更是心疼懊悔,不该亵渎。
黛玉背靠妆台将气喘匀,再次摇头警告他:“今晚真的不成,我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好歹彼此留一点颜面,将来你们才好和睦相处啊。”
就连敷衍遮瞒都不屑做了吗?何必说得如此直白!他狂驰千里,孤闯西海过来看她,可她却不要他!让堂堂太子纡尊降贵,为她的“至爱”退位让贤,要他委屈自己来维系女王后宫的和平!
禛钰用力闭了闭眼,牙齿磋得咯咯响,腮骨兀然突起,胸口满是锥心刺骨的痛。
“表妹今晚你只能留下一人,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至少要给她留下选择的余地,他还得洗个凉水澡冷静一下,要温柔简净,不要杀人。吓到她,气坏她,心疼的不还是自己。
第135章
没斯文御案羞灯见, 丢耻心龙榻撒娇痴
黛玉趁禛钰离开,赶紧换了一身新裙袍,尚在犹豫要如何搪塞他, 将今晚敷衍过去。
可当禛钰泪流满面,披着染血的直裰, 袒露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疤, 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
黛玉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她一个见到落花含恨,孤雁怀愁,都会哀矜伤心的姑娘, 面对从战火中走来, 九死一生的情郎, 她心中只有无限的疼惜与爱怜。
见双眼微红的黛玉惋叹悲戚,如雨蝶一样扑身而来,禛钰的一颗心瞬间就化了, 他就知道, 悲天悯人的她,见不得可怜人。全然想不起, 要用强势霸道进攻, 挽回自己尊严的打算。
灼热的唇齿,耐心的厮磨, 原本满腹蛊惑引诱之词, 也变成近乎卑微地乞怜:“表妹,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想你……”
怀中的姑娘眼波流转, 明媚摄心,让他沉醉其中, 神摇目夺。
娇美玲珑的身姿,在他不甚老实的手中,渐渐柔如春水,染上瑰色。禛钰悄敛起得逞的笑意,搂着她往龙榻倒去……
一触及温软的锦褥,黛玉腾地站直了身体,这被上留有母亲的气息,不可以亵渎。
“怎么,他睡得,我就睡不得!”禛钰眉色愠愠,恨恨地问:“他究竟哪里比我好?”
“她的好,你根本替代不了。”黛玉心头雪亮,见他近乎抓狂的模样,早已猜到他无辜吃了冤枉醋,玩心大起,也不直接点破。
只是当着他的面,吩咐紫鹃说:“稍后宰相大人回来,你就说我偶感风凉,怕过病气给她,请她别室另居罢。”
聪明如禛钰,也旋即明白过来,与表妹同塌而眠的人,原是真如密那个女人。
胸中块垒顿消,嘴角越牵越高,俊美的少年,笑得格外好看。
黛玉狡黠一笑,裙袍旋起,转向宽阔的御案,双臂撑在桌边沿,踮脚坐了上去,两只翘头珠履在裙下微微晃荡,风情无限。
这是一整夜不许睡的意思了,禛钰咬咬牙,一身傲骨所剩无几,栽在她手里,还妄想什么骄矜自持,反客为主。他只是女王的忠犬,她一个眼神飞来,就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绕过云母屏风走过去,却见黛玉偏头将庭燎上的蜡烛,一根根徐徐吹灭。
光影一寸寸晦暗下来,是暧昧交汇的序幕,禛钰走到案前,眉头微挑,又将蜡烛一根根点燃。
灯光洒落在美人白皙如玉的肩头,镀上了一层温柔旖旎的氛围。
黛玉粉面含羞,搂着表哥的脖子,娇嗔道:“咱们要做一些没斯文的事,被灯瞧见了,它虽不言语,但会照出影来,仿出你我不知羞的样子。好哥哥,留我一点脸面罢。”
如此姣痴之态,实在爱煞人也。
禛钰见她忸怩间雪峰微颤,柳枝款摆,亦是耳面飞红,目不暇接,万万不肯熄灯。
他随手拽下她的诃子,叠成两指宽,蒙在她眼上,喉结下滑,哑着嗓子道:“你不看它就行了。”
裙袍滚落,袖衫委地,人间绝美尽收眼底,瞬间心似擂鼓,热血沸腾。
眼前失去光感后,黛玉微咬着唇,也不知是因为悸动还是忐忑,心跳不止,微微战栗起来。
她好像轻忽了什么要紧的事,方才分明还警策在心上的,此时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远去,抓寻不着……
左不过是从前的艳恨秾愁罢了,想到表哥就在身边,一定万事大吉。黛玉渐渐收了怯色,让身心在表哥怀中悄然放逸,一恍神如堕梦里。
窗外花枝摇颤,夜莺娇啼,案上笔砚花笺铺满,墨条在砚池中,重按轻推绕圈研磨,香墨凝流,书情画意的人擬摇湘管,在纸上笔走龙蛇,颠逸不羁……
真如密回到王廷,看到许久不至的游隼,再次徘徊在晦暗的苍穹之上,当即加快了脚步,向女王寝宫走去。
紫鹃忙迎上来,红着脸说:“女王偶感风寒,请宰相大人随我去栖霞阁安置。”女王暗会故国太子,动静实在不小,她这个挂名的春录使,哪敢听房落记,少不得要送走宰相,而后带着虎贲卫躲远一点了。
真如密嘴上答应着,却在三更之时,再次靠近了女王的寝殿。
瞥见龙榻上衾褥整洁,真如密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待放重脚步走进去,不防踩到了一支湖笔。
她俯身拾起,却见原本该在御案笔筒中的数十支笔,都散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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