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色的昏暗灯光下，只见铁扇公主正端坐王座中央，周围围了七八个长相俊美妖异的男妖，给她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脸上无一不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
红玉瞬间明白了——洞口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守门小妖。
他，再加上这些男人，全是铁扇公主的男宠！
第64章 借扇
红玉惊呆了。
她上次见到铁扇公主, 对方还是个恋爱脑，这才过了多久就转性了，而且居然转得如此彻底, 和当初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简直天差地别！
铁扇公主挥了挥手，让身边的男妖精停住动作, 起身, 从王座上缓缓走到红玉面前, 对她柔声道：“红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红玉道，“恭喜你。”
铁扇“扑哧”一笑, 并没有问她为何要向自己道贺, 只喃喃道：“一看到你, 我就想起了那些让我不愉快的回忆。”
红玉捏紧衣袖，表情不变道：“让你不愉快的，并不是我。”
铁扇公主握着手中的扇柄, 轻轻扇了扇, 悠悠道：“我以前真是太傻了，明明自己有一整片森林, 却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大家都是神仙妖怪, 活了这么长时间，何必拘泥于小情小爱？”
闻言, 红玉居然有些羡慕她。这个道理如此简单易懂, 她却非得死过一次才能明白。
她道：“你做得对。”
铁扇公主笑了笑，这时另一个长相同样妖艳的男妖精走上前来, 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夜深露重，公主当心受凉。”
铁扇公主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 嗔怪道：“你过来做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和朋友说话吗？下去。”手上却也没把那件披风撤下去。
那男妖精也不恼——或者说根本不敢恼，一礼，“是。”这便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几个男妖精的长相虽然不是红玉的菜，但和牛魔王相比，还是赏心悦目太多了。
铁扇公主又和她说起话来：“说起来，你这是在玩什么游戏，身上怎么没有法力？”
“这个嘛，说来话长。”红玉笑笑，“只是想要闭关一段时间，又觉得单纯闭关太过无聊，便敛去法力，来到人间了。”
铁扇公主掩唇一笑，“你啊，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点子。”她话锋一转，“说吧，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红玉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我想借你的芭蕉扇一用。”
“哦？”铁扇公主挑了挑眉，“为何？”
这芭蕉扇一扇熄火二扇起风三扇下雨，可是一把难得的宝器，红玉知道自己若不如实将理由和盘托出，只怕对方不会心甘情愿将法器借给自己，便将自己怎样来到响水乡、响水乡又如何受火焰山影响而大旱连连的全过程告诉了她。
听到这一番话，铁扇公主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知道，这人界的事呢，是轮不到我们妖怪管的。就算我不把芭蕉扇借给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红玉心中一凉，忍不住想：“她当真不打算借给我？”
谁知，下一刻却听铁扇公主道：“不过，那日在万妖之宴上我答应过你，他日若你有困难了，我也会帮你。”
“所以。”她将那把宝蓝色鎏金扇子递给红玉，“这次，我愿意帮你。”
红玉愣了一愣，伸手接过，真心实意道：“多谢……我还以为，你不啃借给我了。”
“怎会？”铁扇公主道：“我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不过嘛……”她狡黠一笑，“你也别高兴太早，先帮我做一件事。”
红玉：？
片刻，铁扇公主将她拉到一处别院，笑嘻嘻道：“拜托你啦。”
红玉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食材，无奈道：“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做一顿饭？”
“对呀。你也看到了，我这里食材齐全调料丰富，可见平常没少练习。那些人也不光是我的……那个，很多时候，我也让他们充当厨子做饭给我吃，但就是做不出你当初做的味道来。所以，你就帮帮我吧。”
红玉怎么能拒绝？她道：“好吧。”
“你喜欢吃什么？白肉、红肉，还是海鲜？”
铁扇公主想了想，道：“我想吃鱼，能不能给我做得酸一点？最好是辣的！”
酸酸辣辣的鱼肉，不就是酸菜鱼？红玉道：“等着。”
铁扇公主乖巧地出去等着了，不多时拉进来一个男妖精，对他吩咐道：“快跟红玉殿下好生学着点。”
这男妖精正是红玉误以为的“守门小妖”。他盯着红玉瞅了瞅，心里直犯嘀咕：“原来这凡人真的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玉面公主，幸亏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面上却不显，老老实实地应了，“好的，公主殿下。”
红玉自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看着面前色色俱全的食材，也很有些手痒。
虽然因为开了糖水小铺和柳婆婆她们过上了小康生活，也能吃得起大鱼大肉，但论起食材丰富程度，和她的摩云洞，还有现在铁扇公主的芭蕉洞相比，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
红玉忍不住道：“你这洞府里东西确实齐全，连酸菜都有。”
得了她的夸赞，铁扇公主很是高兴，道：“因为我喜欢吃酸的嘛！”
旁边的男妖精默默记下：公主喜欢吃酸的。
选一条大个花鲢，鱼头鱼身分离，骨头斩块，鱼肉片成薄片冲去血水，加盐、胡椒粉和少量料酒抓拌均匀，打上半个鸡蛋清。
起锅烧油，油烧热后下大蒜、泡椒、酸菜炒出香味，等到酸菜表面开始微微发白时放鱼骨，加骨头汤大火煮开。
鱼骨捞出，一片片地下入鱼片，用筷子轻轻推动。等鱼片起锅后撒上少许花椒面，淋上热油，最后撒上一把点睛之笔的葱花。
红玉拍了拍手，“吃吧！”
鱼肉嫩滑鲜香，配上浓稠的汤底，鲜里带辣和麻，一闻就让人口水直流。
铁扇公主凑近那盘金汤浓郁的酸菜鱼，深深吸了一口酸香的气息，陶醉道：“就是这个味道！”看向站在旁边的男妖精：“学会了吗？”
那男妖精拍胸脯保证道：“公主殿下请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铁扇公主哼道：“谁信！”说完，自顾自去夹那鱼片吃了。
见她吃得欢快，红玉道：“公主殿下，我的任务算不算圆满完成了？”
“算，当然算！”铁扇公主一边吃一边道，“耽误你这么久，快去吧。”
“放心，这扇子我用完就给你送过来。”
成功借到扇子，红玉心情大好，出了芭蕉洞，看见白瑾倚靠远处的一棵柳树，正微微低头看着河水中流动的鱼儿。
月光下，白衣公子临溪而立，宛如画中美景。
她悄悄走过去问道：“好看吗？”
白瑾回头一看是她，从善如流答道：“没你好看。”
“……”红玉噎了噎，“走吧，去火焰山。”
这次她抢先一步，拉住白瑾的手，微微一笑，“走吧。”
白瑾：感觉好像有点脸红。
脸红完了，他突然道：“等等。”
“怎么了？”
“你现在没有法力，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火焰山那么高的温度。”
红玉喃喃：“那，我要恢复法力吗？”问他，也是问自己。
她的手指又摩挲上了那枚指环。
恢复法力，意味着不能继续在人界生活，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和柳婆婆还有小宝、小满她们挤在一间不大不小的糖水铺子里，过着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白瑾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是妖，他们是人。”
人妖殊途。
红玉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力量，好半晌，她点点头，闭上眼睛。
一阵微麻带电的触感从指环下的手指一泻而出，传遍四肢百骸，如汹涌的暖流一般熟悉的感觉涌遍全身。再次睁开双眼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如此清晰明亮。
她又变回了玉面公主。
手上的触感仍在，低头看那枚如星如月的指环——它并没有消失。
红玉举起手好奇道：“指环为什么没有消失？”
“这便是我往里多加的一样东西了。”白瑾道，“它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红玉抬起头看他。
目之所及，只见白瑾对她眨眨眼，“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本妖王更帅气了？”
知道他是在故意说笑话逗自己开心，红玉笑了笑，左手握紧扇子，右手则抓紧了他，“走吧。”
手掌里，属于红玉那只的手纤细柔弱，却充满了白瑾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聪慧、坚强和决心。
白瑾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抬起手，在他和红玉周围竖起一道冰墙，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两个人，这才瞬移到了火焰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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