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呢,那少年是个出色的战士,不是绝佳的人选么?”迈德漠斯淡淡说道。
阿格莱雅对白厄的去向另有打算。
她想,翁法罗斯不会再有比白厄更适合接过负世火种的人了。但奥赫玛与悬锋城结成联盟不到半年,彼此之间的信任还不够深厚;再加上迈德漠斯与白厄不打不相识,姑且算是朋友。阿格莱雅不打算将个中细节阐述得过分清楚。
“白厄对黄金裔的使命尚且带着抗拒,我想,这件事理应由他自己决断。”阿格莱雅坦率地说。
这确实是事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不久前才离开生命花园的白发少年对救世的宏大使命带着抗拒。
阿格莱雅的说法甚至堪称通情达理。
但在这紧要关头,拿出这个理由来回答他,迈德漠斯很难不认为是一种搪塞——阿格莱雅一向将白厄当作领袖继任者培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她怎么可能对白厄的未来没有安排呢?
简直是明着装蒜。
迈德漠斯闭了闭眼,忍了一会儿,才将冲到喉咙口的啧声咽下去。
他哼了一声,仍然保持着冷静:“既然如此,就如你所言,等白厄回来吧。”
阿格莱雅点点头,并不意外——迈德漠斯没有离开,便是她期望中的结果。他或许会略感困惑,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先假意松口、让白厄参加纷争试炼。
阿格莱雅想,白厄可能会提前做出改变。
她的人性在渐渐流失,对这方面的判断有一点拿不准了。但在穷途末路的世界上支持逐火之旅、相信翁法罗斯能拥有未来,本就是件浪漫的事。身为浪漫半神,在此时选择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时间缓慢地流逝,当白厄的脚步声在奇美拉们“嗷呜嗷呜”此起彼伏的叫喊中响起时,两个人的耐性都还很充足。
让两人都略感意外的是,白厄开门见山,刚刚站定,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想接受纷争火种,而是想要接受负世试炼,成为整个翁法罗斯真正的领袖。
“我明白,现在的我还远远担不起这项沉重的责任。但除了做出承诺与努力之外,我没有其他能证明自己的办法,阿格莱雅。”白厄说,“我的转变或许略显突兀,但请你相信,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绝无勉强。”
阿格莱雅难掩惊讶,同时倍感欣慰。
她说:“白厄,你明白,想要成为翁法罗斯的领袖,就不光要接受黄金裔内部的考验,还必须接受所有公民时时刻刻的审视与质疑。你将不可避免地被迫与其他领袖、君主做对比,包括近在眼前的凯撒以及迈德漠斯,你将要承受的目光远比逐火残酷。”
“我明白,阿格莱雅。”白厄回答。
而另一头,迈德漠斯正在审视眼前的白发少年:年纪不大,口气、志向倒不小。
他眯起眼睛,真心实意地认为对方大言不惭——悬锋与奥赫玛只是结成同盟,不代表臣服于所谓圣城,两座城邦之间的摩擦尚且没有消除的趋势,便跳出来一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想要令一身硬骨头的悬锋族人心悦诚服,承认他是整个翁法罗斯的领袖,堪称白日做梦。
不过,他倒是没必要去打压白厄的想法。
迈德漠斯的头脑一向清醒,他很清楚现状:既然白厄表明态度,不愿意接受纷争火种,那阿格莱雅是绝不可能放过他了。
他此前答应过,要成为逐火之旅的助力。既然如此,再继续推脱恐怕要变成悬锋鼠辈。
想对抗黑潮,缺不了纷争半神——名副其实的战神出力。前途未卜,如果他得四处奔走,便照顾不到远在奥赫玛的悬锋族人。
迈德漠斯注视着白厄。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奥赫玛必然经历领袖的更迭,于他、乃至整个悬锋而言,眼前的白发少年便是最佳的人选。
白厄包容、友善且可靠,同为奥赫玛的异邦人,却在奥赫玛、作为阿格莱雅选定的继任者长大,与圣城公民不算太亲密,同时完全不缺乏在圣城的根基,悬锋族人也大多认同对方的实力,等到了调解两城矛盾的时候,这个少年无疑是最可能达成公平结果的。
如果他拜托白厄照看悬锋族人,想必对方也会爽快地答应。
迈德漠斯飞快地思考一番,爽快地说道:“阿格莱雅,既然白厄表态了,我便不再推脱,纷争试炼就交给我。”
阿格莱雅对此等待已久,瞬间接受了他的提议:“没问题,迈德漠斯。”
“不过,我还有好奇的事情。救世主,”迈德漠斯再次将目光投向白厄,“是什么让你如此决绝地转变了态度?”
“我不是救世主。”白厄对上迈德漠斯充满审视的目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小秋她……暂时不会再出现在奥赫玛了。按那刻夏老师的说法,她的身体完全融毁、灵魂感知不到外界。她离开之前告诉我,不做救世主也没关系。我想,这就是我真实想法的一部分。就是这么回事。”
迈德漠斯闭了闭眼,听见这个消息,念头忽的有些沉重。
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哪怕仅仅是为了安抚自己心爱的女孩,眼前人也恐怕会做出相同的承诺吧。
王储忽的想起过去数年的颠沛流离:亲人反目,挚友战死,他带领悬锋孤军四处征战,寻找栖身之所、生存之道。
他又何尝有过什么选择?
但他走到了这里,即将成为纷争半神。
苦难——
无论什么形式,迈德漠斯,他都战胜了它。
想必,要让悬锋族人彻底背离染血的命运,唯一的选择就是让他们没有选择吧。
白厄话锋一转,试图将沉重的氛围扭转:“怎么?迈德漠斯,你也有迷茫的时候吗?想起自己要去参加纷争试炼,你就怕了?”
万敌抚过尖锐的手甲,仰起傲气的脸庞,哼了一声:“悬锋人的字典里没有‘迷茫’二字。只有悬锋人坚硬的脊梁,才能挑起纷争的重量——你们就等待凯旋吧!”
白厄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抚摸放在心口的金环,轻松了下来。
他再次转向阿格莱雅,问:“阿格莱雅,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听那刻夏老师和风堇说过了,理性火种失窃,岁月火种是否平安尚未可知。你目前有什么安排么?”
阿格莱雅双手环胸,淡定摇头:“赛法利娅已回到奥赫玛,死亡火种回归创世涡心。我刚刚拜托她前去查看岁月泰坦的情况,她已返回,向我传信,岁月泰坦陨落,火种同样失窃了。也就是说,我们的对手拥有不压于诡计半神的神速,或者说……传送。
“在神悟树庭取走理性火种的黑袍剑士,截至目前,他的目标始终是泰坦火种。
“我想,无论如何,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前往创世涡心,归还纷争火种。”
【未知领地-创世涡心】
而创世涡心之中,那刻夏、风堇正与忽然出现的黑袍剑士对峙。风堇握紧法杖,浑身绷紧,那刻夏双手环胸,神情镇定。
黑袍剑士、卡厄斯手中握着两枚滚烫的泰坦火种:理性与岁月。
风堇作为医师,是不擅长战斗的半神。
那刻夏更是缺乏锻炼的文弱学者,爬上黎明云崖山巅都会气喘吁吁。
似乎无论怎么看,两个人都落入了极端危险的境地里。
但那刻夏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很平静:“我只是个凡人,即便你剖开我的胸膛,得到的也只是一地无用的鲜血;而天空火种早已回归涡心,即使你摆出不为所动的模样,也无法改变事实,你不可能再取走这枚火种。”
卡厄斯确实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他站在漩涡卷动的水坛前,仰望着创世涡心明亮的星空。他对这副美丽的景色很是陌生,绚丽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盘旋,最终都不知飞去了何处。
他听见了那刻夏的话,但他没有做出反应。
那刻夏并不在意。
“寻秋在离开之前,肯定了我对翁法罗斯轮回本质的观点。我的两个学生,遐蝶是死亡泰坦的双生姐妹,寻秋是轮回宇宙的穿梭者。
“这一切都是如此神乎其神——让我忍不住思考,翁法罗斯的土地上,是否还有来自其他轮回的人物?如果你、取走理性火种之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到岁月火种,或者来到创世涡心,就足以证明我的猜测。
“你两件事都办到了,以如此惊人的速度。一个轮回中,绝无第二枚门径、诡计火种。
“你必定来自其他轮回。既然如此,你岂会不知回归创世涡心的火种无法再取出?
“如果只是想要取走某一枚火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创世涡心没有你所求之物,你本不必要出现在这里。”
神悟树庭没有伤亡,黑袍剑士取走火种、径直离开,那刻夏笃定对方并不嗜杀无度,目标仅仅是火种罢了。
如此,才是那刻夏有恃无恐地站在这里的理由。
那刻夏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不仅出现了,还矗立在这里,不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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