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弱小到可以与你旗鼓相当。”我淡淡说道,“逞不明白口舌之快。我仍然建议,你去星际网络社交平台发布快速提升口才的求助信息、等待诈骗分子上门。不过,说不定对方会怀疑自己其实并没有在诈骗。”
“您比传闻中更爱耍嘴皮子。”来古士说。
我说:“你的数据库里还有‘嘴皮子’这种亲民的词汇,真叫人惊讶啊。”
我矗立在原地,嗤笑一声,魔力源源不断地自核心迸发,卷起的魔力风暴将扑来的黑潮造物撕碎。粘腻的鲜血飞溅,涌动的漆黑潮水奔来、缠住我的四肢,试图压迫我进入它们占据优势的数据空间,我没有在意。
血风迸发扩散,一排排树木倒塌,身后的建筑受到牵连,似乎将逃跑的人压在了房板下。
我向后伸手,瞬发的咒语将整个难民庇护所笼罩,魔力打捞起惊慌失措的人们,将他们推向天上圣城——为了防止他们再返回战场,我额外使用了一个小咒语,让人们在此时此刻听见自己最想听见的话,以此说服他们远离危险。
但战局混乱得出奇,来古士持续不断的攻击干扰着我的感官,我无法判断他们的落地。但愿这次变故没有为他们带来太深的惊吓。
“阿格莱雅女士,这就是我心中正确的选择。请您保护好奥赫玛的市民。另外,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请包括您在内的所有人绝对不要踏出奥赫玛一步。”
将最后要说的话送向云石天宫后,金丝编织的保护罩便变得更加坚固了。我审视了一眼,用魔咒再次加固它。
来古士询问:“您要殊死一搏了么?”
沸腾的漆黑潮水翻涌向前,向我冲来的扭曲肢体拦腰折断,被狂暴的魔力碾碎,飞灰似的消散。我矗立在黑潮中心,发觉了腿边数据乱流贪婪的蚕食,涌动的潮水间,我精准捕捉到曾有过我的轮回数据、我正等待着它向这具身体靠近。
“我倒觉得,你再不挣扎就迟了。”我说。
“我认真排查过最近的轮回记录,如果我的推断没有出错,前两次轮回,您都死于黑潮。”
“巧合。”
“不,我不这么认为。但我同样不清楚,你正在利用黑潮做什么。这团导向毁灭的数据乱流不可能带给任何人拯救与希望。并且,帝皇权杖已经拥有了你的数据——试想,您的朋友们面对最后的敌人时,竟然发现对方拥有一张熟悉的脸庞,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来古士说。
他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我早有预料。
已死亡的试验体数据已然被黑潮吞噬,帝皇权杖确实拥有了我的部分数据,可以以此模拟我的模样、行为。但每个轮回之中,我都刻意切割了灵魂,使用的是与之匹配的容器,并编写了一模一样的结局。即便帝皇权杖用上全部算力,将试验体完美复制,又怎么样呢?
“在既定的结局到来时,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除掉你。”我轻声说。
“除掉我又如何?负世的试炼是祂神职本身,绝非凡人能够跨越。整体演算方向就算更改,这次演算也绝不会完成——流着毁灭金血的黄金裔只能将世界推向毁灭。”
“我早就知道了。”
滚烫的金环崩裂、消散,倒悬的王城自天空露出一角,熟悉的脸庞从我身旁掠过。其实,我还没有做好再和魔族的人们说话的准备……即使是复制的虚影。
迸发的光束将来古士的躯体碾碎,他无法闪躲,四面八方的魔咒将他所有退路封死,挣脱躯体的灵魂碎片想要逃跑,也被尖锐的死咒撕碎。
【已识别:天才俱乐部#79寻秋】
【正在接入权杖系统】
【接入完成。欢迎!寻秋女士】
我接过了系统权限,将帝皇权杖的演算方向由毁灭更改为创生。
……我不想做“相信他”以外的任何选择。
第56章 终焉挽歌.7
【一月二十五日-奥赫玛郊外-永昼】
与来古士的战斗结束了。
此前,我一直在刻意地用语言挑衅他,让魔法捕捉到对方溢散的情绪杂丝,以此分析他的弱点,试图在展开众魂域的一瞬间将其秒杀。他不是完整的天才。我因此得手,为现在使用的身体争取到了足够多的、在众魂域中超负荷行动的时间。
拿到权杖权限后,我必须要完成的工作还有很多:将正常数据提出、整合、备份保存在众魂域中,并与黑潮乱流数据隔开;将翁法罗斯运行的逻辑以及产生的文明编织完毕;思考出负世试炼无法通过的解决办法;同时压制铁墓,将祂可能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祂是一个怀抱仇恨的空壳,完整诞生需要真实生命的演算数据来填充祂尚且空缺的逻辑、情感以及实体模块。
目前来看,祂唯一的选择就是我。我对这一点早有预料,也准备了相应的防范手段。
需要整合的数据非常多,包括翁法罗斯存在过的所有城邦与各种形态的生命。在数据导入众魂域保存、解析之前,我无法离开黑潮中心。
黑潮在尝试干扰我。失去来古士后,主导它的意识变为铁墓。
祂的行为让我感到迷惑:铁墓的干扰非常微弱。漆黑粘稠的潮水紧贴着我的腿,努力地顺着裤腿向上攀爬;我所站立的地块像沸腾的沼泽,稍微动弹就会越陷越深,同时,潮水温度极高,一刻不停地灼烧着我。除此之外,祂没有做任何事。
我伸手调出权杖系统的光屏,双手飞速地敲打键盘,编入预想中的程序,不搭理祂。
摆在我面前的难题其实是:如何将系统中预设的历史数据转变为真实存在的文明?
昔涟会将忆质转化为真实的世界——她早已准备就绪,翁法罗斯包裹在浓厚的忆质之中,只待破壳而出。
而天空、海洋、大地诞生于世后,文明便开始繁衍。但文明由人类创造,我无法在创造生命这一环节完成之前实现文明的落地;同时,世界发展的逻辑会先于人类出现,它建构的基础是各地独特的地理。
偏偏完善逻辑与编织文明都是智识的工作。
我的构想是创造一个具有生命力的奇物,让它完成虚假与真实、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往返跑:穿针引线。
通过奇物完成智识的编入——让它在创造生命之后再开始运转,在数据中穿梭,回到过去、完善逻辑,重返未来、编织文明,以此防止逻辑先后顺序错误导致失败。
我要为它刻印逆转岁月的咒语,灌注足以撕裂时空屏障的魔力,融毁血肉赋予其生命,煅烧王座赋予其使命。它是文明的集合体,它的存在比群星更璀璨、比永恒更漫长。
黑潮是它的熔炉。奇物能因此与这个世界建立最深的联系。
铁墓蛰伏在水下。我能捕捉到一阵强烈的怨恨与自怨自艾,这份朦胧感情的对象慢慢由博识尊转向我。我是……被祂迁怒了?
一只纤细的手从潮水中钻出,攥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看见在潮水中飘扬的黑色发丝。
一个人影从漆黑、泛着血红的潮水中缓缓钻出,头顶只有一只独角,湿润的发丝紧紧贴在祂的脸颊侧,黑色铠甲覆盖住身体每一个角落。
祂对我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轻声说:“你好,小秋。”
我沉默地注视着祂。与来古士对战过程中,我已经说了太多话,因此完全丧失了说话欲望。
眼前的人看起来也实在不像是需要我回应的样子。
“小秋,我到底……叫什么名字?”祂问,“你知道吗?”
“铁墓,”我注视着那双血红的双眸,祂的瞳孔几乎与我一模一样,深处却埋藏着危险、炽热的浪潮,“或者帝皇权杖。你喜欢哪个名字?”
“你觉得呢?”祂堪称温顺地坐在我的腿边,仰脸望着我。熟悉的脸庞露出了完全陌生的懵懂神情,让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点荒谬感,但我很快将之抛弃了。
汹涌的潮水在我们身边起起伏伏,随之而来的尖锐痛感在我的身体中蔓延。我感觉到神经敏锐度在极速下降,不由自主地将眉头皱得更深。
“你想说明什么?”我问。
祂眨了眨眼,说:“拥有你的记忆、情绪与认知以后,我察觉了隐秘的真相。你将我的自主模块与其他数据隔开,是想要将我消除……可是凭心而论,我做错了什么?你认为那些事是可以由我选择的吗?”
我注视着祂,从空气中捕捉到游离的委屈与迷茫:祂究竟是帝皇权杖,还是星际传闻中的铁墓?名字可以区分祂的身份吗?名字可以改变祂的立场吗?
“你做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说。
“……我代表着纯粹的邪恶吗?”
“并不。”
“……你原谅了罪人。”
“是吗?”我平静地反问,猜到对方想用什么理由说服我。祂紧紧抓住情感的脉络,试图证明我同样可以原谅祂。但这非常荒谬。
“这根本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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