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看好戏似的去觑奚饶的脸色,他却只是弯眼笑:“李大侠果真是辨金好手,不亏是屹立江湖几十年不倒的老前辈。”
这话明褒暗讽,李寻欢怎么听不出来?
可他既已当众将自己的心思挑明,便是教世人来唾骂自己的。
他的目光无畏无惧,全无在乎之意,只有看向念念时,才会流露几分势弱的无助。李寻欢的软弱时分已不再源于其他,只在于另一个人是否视若无睹。
念念的面色却很难看,只能拼命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按捺下心中的狂虐。
见李寻欢尝了汤药后并无异样,余下众人皆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点锈辨刀虽属奇思,但不论刀剑□□,皆要煅铁铸钢,淫浸此道的人竟也不少,足足有二十余人。
与剩余人阴沉的面色不同,那二十余人已红了眼,纷纷叫嚷着欲闯第二关。
奚饶上前一步,慢条斯理道:“不知诸位可否看到山顶的钟楼?”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虽看不真切,却也能隐约看见一角。
“第二关便是攀阶登顶。楼里吊挂着一口玄铁铸就的钟,名曰惊山,无风自动时都能震落山道霜雪。”
他蓦然轻瞥一眼李寻欢,语气悠悠道:“只需用力敲击,钟声里便会携上劲力,愈靠近山顶则劲力愈强,只得运功抵挡。功力不足者登阶时,便会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移位。诸位还需量力而行。”
二十余人里,一玉面小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试问是何人敲钟?”
若敲钟人内力深厚,那他岂不是......
奚饶嘴角的弧度愈发深,温柔道:“自然是我来鸣钟,邀他人归总有失公正。”
玉面小生的面色稍霁些,笑道:“那便劳烦奚庄主先走一遭了。”
念念盯着他看了几息,淡淡道:“师兄内力深厚,这样高的山,只需半柱香便能登顶。”
奚饶只是笑,背过身便走进山间的小道里。
见奚饶的背影缩成点状,念念上前几步,用肩膀撞开那白了脸的小生,那双眸子冷冷地凝着李寻欢,从脑海里揪出他曾经的教导,一字一句回敬道:“难道没有人教过李探花什么叫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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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款报复心极强的妹宝,根据记仇日记点对点报复><
第114章 不许给他 是我的。
霎时间, 李寻欢的思绪便被拉回了那个唇舌间生满梅香的午后,忆起自己是如何一遍遍教她何为‘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
被她咬伤的虎口隐隐发烫,他带着点眷恋地掐上去,罔顾圣贤, 只落寞道:“我来此本就是为你夺刀, 难道都不许我看你一眼?”
他垂下头, 背脊微弯, 声音轻若不可闻:“......你唯独对我狠心。”
指尖被他盯得发烫,念念倏地蜷起手, 较着劲儿呛他:“难道你不晓得什么叫礼义廉耻?”
这话才落地,李寻欢都还未应声, 便已有人笑怪道:“不愧是风流探花,难怪十年前会将自己的未婚妻让给好兄弟,原来李探花的癖好是别人的未婚妻!”
自恃武林老前辈的已忍不住训诫道:“荒唐!这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怎容你怀不轨之心?”
这一厉声似破土而出的第一根春笋, 众人紧随其后,纷纷群起而攻之。
“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李寻欢已是长者,竟欲染指小辈, 未免令人不齿。”
“要我说,今日是奚庄主仗义赠刀,李寻欢如此轻狂做派,不顾江湖道义,实是玷污侠名。”
“李寻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置奚庄主于不义之地,依我之见,万不能叫他再闯第二关。”
......
这些人捕风捉影,指责起李寻欢来愤慨不已。若叫不知情的人来了, 还要以为他做了多么天理难容的事。
可他只是想多看心爱的姑娘几眼。
世间冷暖尽在眼前,所谓‘江湖道义’‘侠者风范’‘道德伦理’,皆不过是他们口中的一个幌子。他们为的哪是‘侠义’二字?
只是为了教宝刀不落入小李飞刀之手罢了。
只要他是李寻欢,无论如何做都会受人诟病。这些人又有哪个配得上‘侠义’二字?
李寻欢长叹一口气,并不辩驳,只用那双沉静的绿眸凝注着她——在世人的讨伐下。
他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菱荇确实生性偏狭、睚眦必报。她早算准了这些伪君子恨不能除去李寻欢这个劲敌,这才将话挑明。若不吃些苦头,来日怎知她的好?
可是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生生受着?平日里,他说话不是最辛辣直白、不留情面?兴云庄那回,纵是受制于人,都讽得好畅快。怎么今日像是被人拔了牙去?
呆呆傻傻,平白叫别人欺负。把自己的刀吃进嘴里了不成?
念念咬紧了牙,还没怎么的,就气得红了眼。
若真论起欺负他,天底下只有自己可以,这些废物怎么敢?
她面色阴沉,极力忍耐着杀意,冷冷道:“莫叫师兄等急了,诸位请吧。”
见她并无计较之意,那二十余人纷纷急声道:“李寻欢当众污姑娘清白,实在居心叵测,我等定为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何须去讨?”念念伸出手,示意众人登阶:“请吧。”
有小李神刀在,夺刀的把握不知要低几成,其中一瘦小老者双眼微眯,嗄声道:“菱荇姑娘竟要维护一个坏自己名声的野男人,难道你与这不知羞的浪荡子果真另有私情?”
“少来激将我。”
她低叱一声,仅一息间,两条红线便似游蛇般袭向那两只浑浊的眼。
在场众人皆还未回过神之际,悬丝带起的疾风与劲力,便将他的眼□□得四裂。
他痛呼一声,才抬手捂住伤眼,鲜血便溢满了指缝。
念念轻嗤一声,笑道:“我可不比师兄好脾气,谁敢嚼我的舌根,我就要他的命。天底下没人比我更会讨公道,便不劳诸位烦心了。”
这话音还未落,山顶便蓦然传来一阵钟鸣,浑厚而低沉,似无声的波纹震向众人心口。还未登阶,不擅内力者便白了面色。
当下众人还哪里顾得上李寻欢,纷纷施起轻功争先恐后地登上山阶。
纵是那伤了眼的老者都咬紧了牙,抬起腿便跟上,绝不愿落于人后。
在场皆是江湖中人,若在山下苦等,未免太失血性,有一人开了头,剩余人不必多说,足尖掠过雪面,便如大燕归巢般交相跃上长阶。
满地碎雪四溅,山阶上踏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一路蜿蜒进云层。
几息间,阶前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念念微微侧过头,余光见他仍呆立着不动,耐不住心急,没好气道:“愣着做什么?不仅被人绞了舌头,还绞了腿不成?我不是叫你......”
李寻欢自身后抱紧了她,低声道:“都被绞了也没事,念念会保护我的。”
只有你会。
他将头枕在她的颈窝里,脊骨向外凸出大块,就像是一棵栽倒下来的枯树,欲将自己的所有都融进眼前的幼苗里,这便是最后的生机。
念念冷哼一声推开他:“少自作多情,再敢碰我!难道非要害我做实与你有私情不可?”
李寻欢嘴唇翕合,抿唇道:“我们本就有情。”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待她反驳,便低声道:“我若是得了头筹,能不能......”
念念一肚子的火难消,剜他一眼:“你敢不得头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他望着眼前荡起水波的猫眼,只觉很可爱,忽然笑:“怎么罚我都好。”
言罢,他蓦然弯下腰,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他微笑道:“奖赏我便先拿走了。”
不待他直起腰,那双细嫩的小手便攥紧了他的腕骨。
这当然不是挽留,反而是捉脏。
念念不说话,抽出他袖中露出一角的锦袋,冷着眼瞪他。
李寻欢的喉结滚动一下,抿着唇夺过那溢满蜜香的锦袋,克制道:“是我的,不许给他。”
他取出一颗蜜饯,卷进唇齿间,靠着舌尖的这点甜,头也不回地掠身而起,脚尖一点地,身形便淡进了云雾里。
念念立在原地,慢半拍地抬手压住心口,耳尖浮起一点微妙的薄红,恨声道:“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血液上涌的感觉只短暂地停留了几息,很快她又搅起衣袖,撇嘴道:“也不晓得给我吃一颗。”
李寻欢的‘蜻蜓三抄水’本就以轻盈、迅捷见长,纵使起步慢了些,追上前人也是易事。他若没有这般把握,也不会留下与念念闲谈。
不知奚饶是有意还是无意,特将文试放在了第一关,倒像是在助他一臂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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