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城懵逼地听了半天,一耳朵就认出了大庆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诧异,把思绪从俩人吵架的话语里抽出来,又疑似听到了第三个人在说话,由于那个音色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他不禁有点冒冷汗,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让他先捋一捋,他只是在一个平静的上午做着普通的工作,接到了一个不平凡的电话,是失踪已久的赵云澜打来的,然后跟不出从哪冒出来的大庆哥吵架,再之后是生死未卜的沈教授插话……让他们别拌嘴了……这正常吗?
郭长城脸色霎时苍白得跟见了鬼一样,这仨人是什么时候组合到一起的?抽出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嘶,疼还是疼的,不是他们有病就是我有病。
正纠结着,郭长城灵机一动,附身去看来电显示。
这个号码……不是赵处的手机吗?当初他就是被这个电话号呼来喝去,随叫随到的,甚至做噩梦都是被这串数字支配,跑东跑西,指哪……赶到哪儿,根本不可能记错。也就是说,打电话的人确实是赵云澜……真的是他们!
郭长城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仿佛对面是特地来通知他中了彩票大奖似的,有消息就好办了,得赶紧告诉大家才行!刚想有所动作,去拿手机给楚恕之打电话的手却缩了回来,郭长城想起他楚哥带着新人出去特训去了,最好先不要打扰他,等人回来了再说也不迟,那现在特调处还在的是……
“红姐!林静哥!你们快来一下!”郭长城一边手舞足蹈用脚把门带开往外喊,一边把耳朵更凑近听筒,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有用字符的信息。
“别着急,”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安抚郭长城过山车般的心路历程,“我,云澜,大庆,我们都没事,放心。”
郭长城也不知怎的,被这句话感动得想哭,“沈教授……真的是你吗沈教授……我就知道你肯定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就好……大家都挺想你的,尤其是赵处,当初坚信你好好的,不允许别人说你一句,还跟我们翻脸呢……”
沈巍自动屏蔽他身边正在掐架扭成一团的一人一猫,也不知是满意于那人的偏袒,还是套话之前摆出的标准腔调,无声地笑了笑,“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能和我讲讲之前特调处发生的事吗?”
面对循循善诱的教授,郭长城叭叭地开启回答问题模式,一五一十地把赵云澜怎么在他们面前奇迹般的闪现,又是怎么悄默声一抬眼人就丢了的事掰开了揉碎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似乎答得越多有加分一样。
别人口中关于那人的几句话而已,沈巍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要是真有时光机,估计他早就把赵云澜的人生剧本里苦情部分删的干干净净。不过,当事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仿佛受过的那些伤是命中注定,既来之则安之。
“我说,你和小郭有那么多可聊的吗?”赵云澜避开大庆的爪子凑过来,一脸狐疑地问他。
“他在滔滔不绝地诉说,我不好意思打断。”沈巍仰起头摆出无辜的样子,试图“萌”混过关。
大庆气鼓鼓地摇尾巴抗议,气还没消,“我都失踪整整一天了,他们居然一点都察觉到?难道这也要按失踪天数来排序个先来后到?”
赵云澜闪到沈巍旁边,试图探听一下手机传来的谈话内容,顺便伸长胳膊远远地弹大庆一个脑瓜蹦儿,“你够可以了你,他们眼巴巴听声看不见人,你都到我跟前了还想上天啊?再说,沈教授出场费多贵,让你近距离看看,你多幸福,还奢求那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想有人惦记你吗,我一人惦记还不行?”
本以为大庆会继续追过来回怼他,赵云澜佯装躲闪,拽着沈巍的袖子就要靠过去占便宜,没想到还没把人环住,两臂之间就钻进来一只圆滚滚的黑团子打乱了他的计划。铅球般的重量忽然压得他差点没把胳膊掉地上,碍于沈巍在的面子,一句“卧槽”愣是生生给憋了回去。
“你这实心儿铸了铁吧,快赶上千斤顶了!你……”赵云澜硬撑着这吨肉不让它掉下去,意外发现大庆居然安静地窝在他怀里没出声,及时地刹住了没出口的话,觉出几分特别的异样感觉在,总归是识趣地闭了嘴。这也太好哄了。
大庆蜷缩在赵云澜身上一动不动,紧紧地贴着他的心跳,没来由地感到心安。平日里他怼惨了赵云澜,虽然碍于猫粮的缘故,赢的时候少,但嘴瘾还是要过的。可真等这人出事了,他又是第一个暴跳如雷,扬言要把家拆了的。
漆黑的毛黯淡无光,唯有不可言说的黑,和无人抚慰的绵长。不同于镇魂灯里相伴左右的虚无,而是真正的活物所承载的质感。呼吸的生命,为了执行和遵守一个使命而活。
猫生来高傲,骨子里的高冷偶尔也是伪装的躯壳。抽丝剥茧,你若认定难惹,自行离去倒也好说。一旦成为主人,对这个生命来说,你的存在,你的规则,便是它一辈子短短一生中无可取代的唯一法则。
吵不散是隐晦的证明。薄情未必不长情,不说未必不爱你。在大庆的世界里,猫和人在这方面并没什么两样。
沈巍扶着电话,下意识地抽出另一只手虚虚护着大庆,别真让赵云澜给它扔地上。赵云澜倒是反应快,盘着猫的手顺势攀了出去,轻易便将对方名正言顺地握在手心。
也不知是猫身上暖和,还是那人的温度燥热,沈巍的耳根不自觉有些烧得慌,明明瞪了一眼乘人之危的赵云澜,对方却冲着自己措手不及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抛了个媚眼,简直是在他的心里又放了一把火。
盯着那人怀里的黑猫,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沈巍也不顾郭长城在说什么了,就着赵云澜的手劲儿挪了过去,似是非是地卡着赵云澜腰间的位置,从侧边托着大庆的身子,看似是抱猫,实则是抱人,还要为自己不太寻常的动作找个解释,“别把它掉了……”
赵云澜觉察到他的靠近怔神了片刻,更何况还是贴这么近,他能清清楚楚把沈巍的眉眼尽收眼底,俩人中间就隔着一只碍事的猫了。握着的手还没有放开,心疼于沈巍想要一个拥抱都不敢明目张胆,不像大庆,说窜上来就上来了。
直到电话里郭长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赵云澜的后脖颈仿佛针扎一样的刺痛,头脑中涌进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忽近忽远,干扰着他的神志,眼前迎着沈巍满是紧张的表情,和被攥紧的手心,还是勉强强撑着抽出一个微笑来,不想让他担心。
“沈教授!林静哥为找赵处动了圣器!怪我没早哪怕一分钟跟他们说……赵处他没事吧?”
第18章 (十八)时光残片
◎这就是沈巍拦着江深的原因吧,怕这孩子看到他本不用承受的真相……◎
经纶转动,古老的文字辗转成诗,略过血脉苍凉的单薄,梵音里传来洪亮的回响。
不知怎的,体内涌动的反应相较之前,似乎逐渐来势迅疾而又强烈清晰。赵云澜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圣器于他简直阴魂不散,自己硬扛着不说,还有帮倒忙的下属生怕他闲着,跟召唤灯神一样没事就擦擦灯,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说到底,这圣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世上不乏以追寻圣器的力量为毕生梦想之辈,绞尽脑汁换取线索和消息,不惜利用、牺牲所有可以获得更好结果的一切物什,如同深陷淘金热,不撞南墙,没人能劝他们善罢甘休。可平心而论,拥有了又如何?实现一统天下的人生价值?还是满足欲望膨胀的虚荣心?
如果真有什么达成天下和平的法子,稍偏毫厘,便是万劫不复,江山易改。上古四神造物的时候就该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拯救世界的东西,未尝不可毁了黎民苍生。
所幸有些责任,注定是要被孤勇者担下的。
生死存亡的危难关头,总要有人站出来,给世界一个交代。要么有能力自愿揽过所有,要么在祭奠声中被推搡着成为救世主。
赵云澜知道沈巍一定会是那个站出来的人。但他自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仿佛经历了一场潮汐,他的眼睛聚焦起来有片刻的延迟,忽远忽近。头痛的感觉渐渐平息,像是极速醒了酒,太阳穴的神经不再隐隐发胀。
虚无之中,好像有场景在捡拾着支离破碎的时空残片。
“我求求你了!请你帮我去救他……救救阿清……求你……帮帮我好吗……”
“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这。”
山谷间传来凄厉而低沉的嘶吼,一道光阵不偏不倚地冲了过来,黑袍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顺势一个踱步,便将身体挡在了孩子面前。
“我不能走!他把银弓都给了我,被厉鬼缠上,他会没命的……我必须回去!我不可能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他救过我,我欠他的!我要还他……”
隔着山石,他看见乌烟瘴气的浑浊消弭,鬼神退散,一个步履蹒跚的人陡然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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