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资质好的女孩才有可能成为花魁身边服侍的‘秃’，而只有表现上等的‘秃’才有可能升格成为花魁候补的振袖新造。甚至于到了振袖新造这一步，人数依旧不会少...花魁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而花魁也确实是所有吉原女人的梦想，因为到了吉原这个世界，只有花魁才拥有一点点选择权!
花魁的高傲是被允许的，她们可以挑选客人，可以要求客人在与她们交往的时候一心一意。当然，她们的物质生活也绝对是最好的...虽然这样的选择权在真正懂得的人看来，相当可笑，但这已经是她们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了。
“这就是今年送来的孩子?”作为吉原有数的二十多家‘大见世’，桔梗楼的老板娘轻轻抖了抖细烟杆。抬起一个女孩的下巴，扒开她的嘴巴，检查牙齿——这可是看资质的一个好办法!
此时只有贵族才有条件每天清洁牙齿，所有很多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的游女，即使在吉原养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好看的牙齿!而不说花魁了，就算是高级一些的游女，也不能有这样过于明显的缺点。
好在这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灰扑扑的，不是出身良好的那种，但过去的贫苦生活没有让她的牙齿变得不能挽救。
但老板娘还是不满意。
相熟的人贩子也是个女人，和老板娘合作很多年了，脱下厚厚的蓑衣，坐在火边烤火。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兵荒马乱的，东边又在打仗，这次还雇佣了许多忍者...忙活了一年，能找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进吉原之前遇到了阿左，她手上才四五个女孩子，质量也比不上我这里的。”
阿左也是人贩子，只不过她不和桔梗楼做生意，而是和吉原另一家大见世合作。
老板娘其实也知道情况就是这样了，只不过还是想要抱怨一两句。
“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这些小姑娘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抱怨了两三句，让桔梗楼做杂活的人将七八个小女孩都领下去。
“先给她们好好洗个澡，头发全都剪掉!别弄脏了地板!”
这些女孩子大都脏的很，一路上餐风露宿也没有什么条件打理，说不定头发都生虱子了——就算没有生虱子，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枯燥蓬松，还不如重新养起来呢!
老板娘和人贩子结账之后也没有立刻让人贩子走，喝了一会儿热茶，两个人聊了聊天。都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每次做生意后也是要叙叙旧的。
“对了，我听说有人给玉兰赎身了，是不是真的?”人贩子忽然问道。
玉兰是个艺名，这个女孩子还是她第一次做人贩子时卖给老板娘的女孩中的一个，也是她最看好的一个。后来也果然如她所料，一路做到了桔梗楼的花魁。
老板娘咳嗽了一声，“是水之国大名的儿子，来这里做质子，现在要回国了...他倒是很迷恋玉兰——也是玉兰很有手段。”
给花魁赎身往往是一笔天文数字，不过花魁所在妓.院的老板娘收到这么多钱也不见得会开心!花魁往往是一座妓.院的招牌，现在人被赎走了，就得想办法让人顶上，捧出新的花魁来。
老板娘慢悠悠道：“现在我们桔梗楼捧的是红梅，她也算不错了，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无法成为吉原真正的明星。”
说着老板娘还摇了摇头。
“我看你倒是不怎么着急。”人贩子笑了起来。
吉原有几百家大小妓.院，而其中最高档的被称为‘大见世’，也只有‘大见世’才能将捧出来的最优秀的女孩子称之为‘花魁’。而整个吉原二十几家大见世之间往往竞争的很是激烈，毕竟同行是冤家嘛!
花魁听起来是很珍贵的存在，可仔细想想，一个吉原同时存在的花魁就有二十多名了。普普通通无甚新意的花魁虽有花魁之名，实际上却不能为她们所在的大见世带来更多的好处。
只有压倒同时代的那些花魁，这样的花魁才是所有吉原大见世老板们所追求的。
只是这样的女孩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我给你说个秘密，别往外说——我这里有个女孩子，将来她绝对是吉原所有女人的敌人!”
吉原是一个女人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注定充斥着嫉妒之类的情绪!太过风光的女人总是为其他吉原游女所嫉妒。可要说吉原所有女人的敌人...这从另一个侧面来说，其实是至高的赞赏。
人贩子很惊讶...桔梗楼合作的人贩子当然不止她一个，但她记得上次来桔梗楼的时候还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呢。
她是懂行的人，所以知道那样水平的女孩子不可能凭空冒出来，都是要经过很长很长时间培养的。
“怎么从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老板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眼睛里有着一丝神秘：“因为是突然得到的——所以说，这样的女孩不是刻意追求能够得到的，要看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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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胭脂、和服与美人(2)
浓艳、凄凉、热烈, 而又薄情，吉原就是这样的地方。这里欢迎每一个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也仿佛是怪兽一样，长开贪婪的大嘴，吞噬每一个走入其中的女人。
而对于十一岁, 刚刚没卖到吉原桔梗楼的小菊来说, 她还不懂得那些...人贩子从家里带走了她，留下了能让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活下来的钱。听说这里是坏地方，但村子里只有她被人贩子带走了, 其他人都很羡慕。
“小菊!不要吃了!”管理新来小姑娘的一个娘姨皱了皱眉头, 但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这些新来吉原的小姑娘, 除了一些出身特殊的, 在此之前甚至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见到食物只会拼命地吃, 直到再也塞不下了而已!
只不过也不能放任, 吃坏了肚子也是麻烦!
这些女孩子首先要跟着做杂事，等到逐渐养出一点儿样子了, 再根据表现和资质进行分配。小菊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如果资质不够高的话，就只能当番头新造了!那是最不好的出路，娘姨不太希望她走上那条路——小菊还带着乡野女孩的直率, 这在吉原里很罕见，娘姨有些偏爱她。
“跟着大姐姐做事一定要手脚勤快, 知道吗?”娘姨特意叮嘱小菊。
小菊在家的时候是做惯了农活和家务的, 所以手脚利落。对于别的事情她或许缺乏信心, 但只是勤快干活的话，那是不在话下的。
“是!姐姐!”除了特殊情况，吉原的妓.院里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是‘姐姐’。
第一天工作的时候小菊就牢牢记住了娘姨的提醒，做事要勤快，对桔梗楼的每一个姐姐都要尊敬。嘴甜一点，如果不会嘴甜，那就干脆少说话多做事。
早上起床最早，吃过早餐之后就和另一个女孩子，似乎比她早来一年的前辈，两人要去桔梗楼最左边的一部分擦地板，不只是走廊，姐姐们居住的房间也要好好清理。
“你叫小菊是吗?”前辈看起来比小菊还要小的样子，但因为更早来桔梗楼，所以很有气势，“跟着我来吧!”
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几条走廊。
“这个时间，昨晚欢乐过的客人和姐姐还在休息，所以要小声一点。”前辈提醒道。
小菊咬着嘴唇，飞快点头。
一路上也有遇到人，大多是有事得早早离开的客人，或者昨晚没有客人，所以早早起床了的姐姐。
“好漂亮...”小菊再次和一个穿着橘红色和服的姐姐擦肩而过，忍不住感叹。
前辈疑惑地回头：“你说什么?”
“好漂亮...每一个姐姐都好漂亮!”自从来到吉原之后，小菊看到每一个东西都特别漂亮。桔梗楼的地板闪闪发光、蜡烛点的亮亮的、屏风上画着艳丽的画、障子门边上还有金箔做装饰。
以及最震撼的，每一个姐姐都穿着过去她从来没有看过的漂亮和服，嘴唇涂的红红的，身上香香的，最美丽的梦里也没有这些。
前辈笑了起来，歪着头看着小菊：“这算什么，她们只不过是桔梗楼地位一般的姐姐而已，真正的‘大姐姐’这个时候都不会出门的!对了，待会儿你就可以看到真正漂亮的大姐姐了!”
“我们先工作!”
前辈确实很了解桔梗楼的情况，和小菊做完走廊的清理工作后，趁着房间门逐渐打开，客人渐渐离开，开始到房间里面做清洁工作。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到真正受欢迎的‘姐姐’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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