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晚站起来,行了一礼,冷冷道:“嫔妾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为贾三小姐可惜罢了!”
“刘答应多虑了,本宫双亲尚在,家事不劳答应操心。答应既然这般有心,不如替和亲去了的郡主抄几卷地方通志,托给南安王妃带去真真国,慰藉郡主思乡之情!"
元春话语中不乏讽刺,面上冷冷地对刘书晚说道。
刘书晚抬眼扫视了一圈,交泰殿内都是看她笑话的,没人为她说话,也没人赞同她说的话。
慢慢的,在身后二喜越来越明显的提示下,她不得不蹲身应喏。
皇后此刻才缓缓笑着开口:“孙答应,你多话了。宜妃既然罚你,你就去吧!等通志抄完了,再出来走动。”
皇后这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罚的不可谓不重!
什么算抄完?又是谁说了算?地方通志也有长短,这要照长的抄去,刘答应还有出来的日子吗?
众人心中为刘书晚捏了把冷汗,她自己却梗着脖子,在地上把头一磕,转身走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刘书晚的忿忿不平,纷纷把目光投向元春。
元春面上不动,只是余光瞟了瞟皇后,不知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个小答应走了,赏春宴继续。皇后让人把四皇子抱过去看了看,又夸了几句,就让人送他回去。一派慈母的样,并无为难。
见识过元春的火力,以及皇后对她的意味不明的支持,宴会后半程的焦点,都转移到了新晋的云嫔身上。
柳家最近风生水起,作为攻击南安郡王的主要战力,柳芳最近在朝堂上分外活跃。连带着本来不温不火的柳婉清,都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四妃之下,只有她一个嫔位,还被封了号,含金量不言而喻。
奇怪的是,云嫔无论是面对讽刺还是奉承,全程都言笑淡淡,仿佛分外谨慎。言谈间已然褪去了起初羞涩清高的样子,越来越像前世的柳妃。
宴会结束后,元春百无聊赖地回到毓秀宫,对皇后今日的意图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替自己加重了对刘书晚的惩罚,元春可不相信她是在替自己立威。那是拉仇恨?
元春今生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她既有了这个疑惑,就让柱子留心清风阁那边,尤其盯紧清风阁和交泰殿的来往。
那日赏春宴,后宫众人都以为皇后是随兴所至。没想到随着天气和暖,这样的聚会慢慢多了起来。
除了日常请安,皇后常以各种理由召集后妃们相聚。仿佛一心带着众人取乐,对放给惠妃的宫权不甚在意。
惠妃一边处理着后宫琐事,一边应付着皇后的邀约。众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疲惫之色,但她偏两边都不懈怠,让人没法从她身上挑出一点儿错来。
天长日久,连元春都不得不叹服,惠妃的确是有能力、有手段。认真做事时,惠妃的名望在前朝后宫节节攀升。
此时的后宫,比
以往热闹,也比以往更加硝烟弥漫。
刘书晚自上次之后一直没露头,元春让柱子留心清风阁的动静。柱子回来说,清风阁的日子不大好过。
那里住了一个被废的庶人和一个不得宠的答应。内务府供应常常敷衍了事,御膳房送去的饭菜也不堪入口。
元春询问过自己的人,他们这一回并没有给清风阁使绊子。那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格外针对刘书晚,这个人不用猜,多半是皇后。
刘书晚妄言三皇子的事,元春可不相信皇后就这么忘了。这种细碎折磨人的手段,看着不起眼,其实最阴毒,很符合皇后一贯的行事作风。
元春正等着看皇后的后手,前朝抢先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冯唐带领的大军在南方讨贼大获全胜,一举歼灭了盘踞广福一代的海匪。冯唐麾下前锋将军生擒匪首,正押解上京等待朝廷审判。
正当普天同庆之时,随着平乱大军第一封捷报传来的,还有南安王府的覆灭。
前者在情理之中,朝廷这次是憋足了气要收拾这群乱党,冯唐提着脑袋下了军令状,不赢都说不过去。
后者却在一夜之间!
众人本以为,以皇上的盛怒,南安郡王本该是一被放回,就重刑加身才对。
但他不仅平平安安回来了,皇上还没有半点要处罚的意思,甚至任由各路人马在朝堂上扯皮。
为南安王说情的,和要至他于死地的,掐成了一片。皇上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不置可否。
就在大家觉得,皇上是因为国有战事,不便内部生乱,要将这件事轻轻揭过的时候,南安王府又在一个夜里突然被抄了。
全然出乎众人意料,雷霆手段,毫无转圜的余地。
备用处下设锦衣卫明火执仗围了南安王府,喧闹声和哭喊声直嚷了一夜,吓得左近人家第二日上朝都腿软。
周高昱还是那般垂眸静坐在高堂之上,听着柳芳语气高昂地痛陈南安郡王十大罪名。
从玩忽职守说到草菅人命,再说到贪功冒进,结党营私,有理有据,内容详实,听的下头大臣们一身的汗。
众人此时都明白了,皇帝的清算并非一时兴起。前段时间朝堂上的混乱,或许只是他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那些替南安郡王上下奔走,吵的唾沫横飞的大臣,此刻尤其心惊,不知皇帝心里给他们记下了怎样的一笔。
与之相反。柳芳这一遭可谓春风得意。
完全摆脱了之前以裙带关系“幸进”的帽子,变成朝堂上的实权人物。云嫔在后宫也得皇上多次召幸,柳家一时水涨船高。
保守派里,多数人对南安王府的覆灭都心有戚戚。
南安王确实犯错,但他毕竟是开国功臣之后,皇上雷霆手段,丝毫没有顾及。众人不敢怪皇上,怨气就都朝着柳芳去了。
柳芳此刻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喜悦当中,半点没意识到这底下的暗潮涌动,以及保守派隐忍的不满。
南安王一去,四王之中属北静王在朝堂上最为活跃。他年纪不大,长得好,且一向与人为善,风评不差。
柳芳最近隐隐与他别苗头,看样子是有意接替南安郡王,成为保守派新的执牛耳者。只可惜皇上对北静王眷顾犹在,比不得南安郡王是犯了错的。
北静王对柳芳的找茬简直烦不胜烦,皇上日渐威重,亲手提拔起来的冯唐又在广福大获全胜,此时名望、人心、实力都非昨日可比。
如今还说什么保守派,革新派,只怕日后朝堂只容得下皇帝一派。
柳芳自己上赶着找死,偏要拖他下水。北静王虽然日常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心里明白自己的斤两,他只想在父辈的荣耀下舒服地过完一辈子。
不沦落为落魄世家被人看不起,也没王子腾等人封王拜相的志气,对于柳芳的频频挑衅,他实在避之不及,焦头烂额。
被柳芳逼得无可奈何之后,水溶灵机一动,打算去拜一拜宜妃的山头,求宜妃娘娘关键时刻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北静王府和贾府一向私交不错,虽然因为鹡鸰香念珠串的事情闹过小小的尴尬,但大面上还是亲厚的,所以他的邀约并不算突兀。
北静王府长史官信心满满地递上拜帖,没想到倒吓了贾府众人一跳。
这话还要从南安郡王说起,南安郡王回来之后,只消停了前几日。后头看皇帝没有追责的意思,慢慢胆子就放开了。
忆起他出事后众人的表现,心中顿生不满。
保守派里头,那些在他出事之后能说得上话却没说话的,能帮忙却闭门的,被他找理由挨个敲打了一遍,再顺势拉拢一番。
胡萝卜和大棒交替,耍的虎虎生威。
这敲打里头,贾府就属于那榜上有名的。因为和亲一事,南安王妃简直恨死贾家,没少在南安郡王耳边吹风。
刚好宜妃的亲弟弟贾宝玉,和南安郡王的爱宠蒋玉菡,素日里就有些鬼鬼祟祟、眉来眼去的。
南安郡王就以这个为由头,派长史官上门朝宝玉索要蒋玉菡。
南安郡王拜的是贾家二房,贾赦知道两家因为和亲一事闹得不愉快,于是丝滑地躲了。对外只说不在家,由得二房自己去应对。
贾政在广南任学差,贾母说宝玉是小孩子见不得这种场面,出来应对的还是贾琏。
贾琏一听长史的来意,顿时明白这是来找茬的。
心里虽不怵,只是面上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嘴里说着小孩子胡闹是有的,在外边胡乱结交些朋友,不过是作耍的把戏。
要说拐带戏子,那是万万谈不上,还请南安王府再找。
长史官不依,非要见宝玉。贾琏想着这事再没要紧,且没证据,推个不认,南安王府还能怎样。
于是叫人去找了宝玉,还让人在路上交代他,让他抵死说没有就是,不用害怕。
谁知宝玉不禁吓,更不禁骂。起先还抵赖两句,后头人家声音略大些,他就把蒋玉菡卖了。倒出郊外的一处宅子,让王府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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