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瞻是大皇子背后最大的助力了,比起看似绑在一条船上的齐家,他才是真正为大皇子打算的人。
如果李博瞻真要不行了,那皇后势必不会无动于衷。
元春现在觉得,皇后越来越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躲在阴暗处窥视着周遭的一切,只待趁人不备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历朝历代,议储都是极为敏感的一件事。
为了国家的安定,储位自然是越早定下越好。可对于皇帝本人来说,这个话题就有些敏感了。
周高昱正值壮年,朝臣提起这件事会不会让他不快,会不会让他对日渐长大的大皇子心生防备?
这时候提起立储,对三皇子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对于日渐长成的大皇子就不一样了。
大概率,皇上不会在此时定下太子的人选。
但让皇帝看到朝臣对大皇子的支持,就好比在皇帝心中种下一颗刺,以后大皇子越是优秀,越是出类拔萃,皇帝心中的这颗刺就会卡的越深,越隐隐作痛。
前朝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老皇帝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日后变成谋逆的乱臣贼子。
至于被提到的三皇子,他本来就养在皇后膝下,趁势在众人面前露露相,也不为奇怪。
有一种说法,想要抓到一件事的始作俑者,就看看事件背后的受益人是谁,越是盘根错节、扑朔迷离的事,越是如此。
元春觉得这是皇后的手笔
,因为大皇子最近风头太盛了,又是被频频夸赞,又是让上朝听政。
甚至把之前还和他不相上下的二皇子,比的一文不值。
大皇子背后站着惠妃,她是对皇后地位最有威胁的人,皇后会比德妃更怕惠妃母子上位。
但是皇后胆子再大,都是不敢硬刚前朝的。李博瞻可不是后宫的莺莺燕燕,那是真正的政治生物,能将一众保守派压的喘不过气的人物!
“娘娘,听说李相公真的不好了,奴婢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说皇上赐下御医,急急忙忙往李府去了。大皇子也去了,替皇上看望李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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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五一返程好挤,不过假期真美好,嘿嘿
第94章
李博瞻死了,死在永正七年的炎炎夏日……
他死的那天,傍晚忽降暴雨,尽情地冲刷着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为他送行。
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曾是周高昱人生路上的恩师;是他政治理念的坚定支持者;是为他披荆斩棘,九死不悔的人。
周高昱给了他臣子死后的最高哀荣,厚葬优恤,追封赐谥,但这些可能都难以表达他心中的哀惋。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位老人的逝世是那样的仓促。因为几天之前,他甚至还能在朝堂上引经据典,与人据理力争。
不过对于皇后来说,李博瞻每况愈下的身体不是秘密。
她算定了李博瞻在皇上心中不凡的地位,生怕他临死前一求,为大皇子求来一个太子之位。
所以她急急地安排人在前朝造势,鼓动大臣们上折子议储。
这股隐秘的暗流涌动,垂死的李博瞻不一定能够注意到。但是皇帝对前朝后宫的掌控已非昨日可比,他绝对不会忽视。
前朝的暗流是以势相逼,当面的恳求是以情相胁,这是周高昱顶顶厌恶的行为方式。
这局棋,只要李博瞻敢开口,无论是明着说,还是暗着提,都是一局死棋。
除非他不提,就这样放下一切,干干脆脆的走了。可他舍得吗?无论是李家一族的荣耀,还是大皇子的前程,皇后赌他舍不得!
可惜……皇后赌输了!
元春在前朝没什么势力,统共一个贾雨村,半个北静王。一个半人加起来,也打听不到李博瞻的身体情况。
不过后宫里的事好打听,元春一听说李家没有姑娘参加大皇子妃的阅选,就知道皇后输定了!
“什么?!李博瞻没向皇上建言立储之事?”
“是,皇后娘娘!李相公只和皇上说了些家事安排,并没有求任何恩典!”
“怎么可能?他疯了吗?不是说大皇子的母妃,是李博瞻最心疼的女儿吗?他就这样一甩手走了,真信他齐家能尽心辅佐大皇子?”
敛秋看着皇后目眦欲裂的样子,心中如擂鼓一般,咽了咽口水说:
“李相公和皇上言明了,待他死后,李家亲眷尽皆扶柩回乡,一个都不留在京城!”
“好,很好,本宫真是错看他了。我还以为,他不让李家女子参选大皇子妃,是想以退为进,没想他竟一退再退,这是为什么啊?!”
皇后想不通的道理,元春和惠妃却能想明白。说到底,皇后的出身总归还是局限了她的认知。
“李相公这是不想让李家拖累大皇子。李家根基不深,下一辈也无杰出的人才,强行留在京中,子孙后辈日子难过,还容易被人算计,给大皇子拖后腿。
回乡就不一样了,大门一关,耕读传家。既有好名声,还能帮不成器的子孙避祸,实在是一片慈心的明智之举。
至于大皇子,李家不送姑娘入宫参选,大皇子妃多半就要出自庄家。李相公这是主动退了一步,不让大皇子做两难抉择,也让庄家放心辅佐。
若是日后大皇子真有飞龙在天的那一日,庄家得了最大的好处,大皇子难道就会忘记李家吗?”
“这可真是……”玉罄喃喃道。
“皇后身为女子,她的才华能力并不弱于前朝辅政的大臣。
可惜日复一日被困于这深宫之中,成日里斤斤计较的都是一时一事的得失,用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手段,未免失于敞亮,也不相信别人的磊落。
不单皇后这样,本宫不也是吗?焉知李相公不是真的克制私欲,只为国尽忠呢?”
“娘娘这话偏颇了,咱们都是凡人,是凡人就会有私欲。这宫墙的局限,也不是咱们想固步自封。我倒愿意身为男儿,光明磊落地为国为民,可惜老天没给咱们这样的机会呀!”
元春笑着看了看甄瑜,点头说:“你说得对!咱们的舞台就这么大,只要唱好自己的戏就是了!"
入夜,元春就得到了唱戏的机会!
周高昱眉头紧皱,半躺在罗汉床上,握着元春的手说:“无论怎样的哀荣,尚不能尽朕内心之万一。
李太傅尽心为国,匡助朕至今,还未看到这天下真正海晏河清的一天,就这么去了,朕心中实在遗憾。”
皇帝追赠了李博瞻“太傅”一职,元春顺势说:“皇上与太傅君臣相得,李太傅泉下有知,必当感怀皇上。斯人已去,皇上也要保重龙体啊!”
周高昱含泪难过着,突然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前朝议储,你怎么看?”
“狗男人!”元春心中暗骂,手上为周高昱按揉肩膀的动作却不停,
“什么议储?……”说完停顿了一会儿,也不等周高昱回答,像是自己反应过来一般说:“祖上规矩,已经到议储的时候了吗?”
“朕问你,你怎么反问回来了?”
“臣妾哪懂这些事,若是规矩上要议,也便议吧!”
“朕有四个皇子,你看谁堪作皇太子?”
“皇上此话诛心,臣妾万不敢答,求皇上别为难臣妾。”
“只是闲话家常,你说吧!朕随便听听,恕你无罪!”
元春心中都快讲周高昱骂成狗了,说什么?!
若说立嫡,皇后无出;若说立长,皇上他自己就是老四;若说立贤……以元春对周高昱的了解,他绝对会问谁是“贤”,或者如何判定“贤”!
左思右想都是坑,元春脑子一转,信口说道:“人都说‘国家、国家‘,想来国事家事总有些相似之处,人才这么说。
国事,臣妾不懂,但是家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就以我们家来说吧,当初老太爷还在的时候,也纠结过爵位该让谁来承袭。
按理来说自然是大伯父,可是祖母偏疼父亲。不怕皇上笑话,祖母常在祖父面前为父亲说些好话。
天长日久,祖父也觉得父亲更好,想要将爵位给父亲。可是太祖母不依,大伯父在太祖母身边长大,太祖母自然更偏疼大伯父。
就这样,这件事情僵住了,祖父日日困于母亲和妻子的争执之中不能自拔,家里气氛也日益箭弩拔张。
终于有一天,祖父因为此事连饭都不能好生吃,他终于忍不住了,说出振聋发聩的一句话——”
“什么?”周高昱半坐直了身子,饶有兴味地等着元春的下文。
元春眉头一皱,模仿祖父以手抚须的样子,粗
声喝道:“这样的事,就不该让你们掺和!”
“哈!”周高昱等了半天,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深感被耍,正要追究时,元春趁势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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