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咬字清晰，掷地有声，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张墨羽脸上原本神游似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周身恍若虚幻到要破碎的气息瞬间消失，眨眼之间又变成了平常那副温吞的气质。
“啊哈——”
张墨羽拖长的音调，无意义的应了一声。
然后抬起一只手，反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挡住自己嘴角藏起的笑意，朝着张墨澜有些迟缓的眨了下眼睛，眼中带着些许无辜的纯白。
“禁止卖萌！太恶心了，都是两千多岁的老家伙了，你以为你还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吗！”
张墨澜恶寒的撇过头去，额头青筋直跳，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张家人的学习能力都很强，但知识学的太快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那些与思想情感有关的文字记载，研究太深入的话，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影响。
张墨澜不觉得张墨羽会被影响，毕竟他们这伙被挖出来的人是在棺材里躺了近两千年，而张墨羽却是一直游走在世间历练的。
那两千年的岁月沉淀，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现在的情况，大概率就是学的知识太多来不及消化，偶尔思维就会发散跑偏。
话又说回来，这家伙不会是一边在脑子里思考解读哲学，一边在这跟他谈天说地的吧？
张墨澜真不知道那些书有什么好学的，张家族学那万万本书还没学够吗？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除了吃喝拉撒睡还有什么好思考的？
那些脑力派的家伙就是整天喜欢折腾些有的没的，致力于杀死自己的脑细胞，真是脑子有病。
“说我恶心也太过分了吧，明明我现在的模样跟当年二十岁的时候相差无几，为什么那时候你总喜欢兴高采烈的追着我揉脸揉脑袋，说我长得乖巧又可爱，现在却是一副对我避之不及的样子……”
张墨羽这下也不遮掩微笑了，明晃晃的笑意都快从眼睛里漫出来了。
有时候闲着没事干，逗逗老伙计也挺有意思的，比逗小族长有趣多了。
毕竟张启灵的情商比张墨澜高多了，在被自家长辈恶趣味的逗弄时，他往往会选择打直球。
会很认真的说一句“对，你很重要！”，或者“一直都很喜欢族老，您是我最敬重的长辈”之类的话语，让长辈在不经意间因为大脑过载而直接宕机。
但像张墨澜这种情商基本上为负的人，逗过头了也不过是让对方破防而已，就是看别人破防才好玩呀。
“二十岁的小崽子多可爱……”
张墨澜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换上了一脸嫌弃的神情。
“该不会是我收了个徒弟之后，你吃醋了吧？我以前也没养过你啊，那小家伙儿还没二十岁呢。”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看酸的是你才对吧。看见我对族长这么好，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啊，以前我在家族中都是无条件偏向你的。”
张墨羽一脸微笑的反唇相讥，致力于给挚友心脏上捅刀子。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为什么你大多数时候都会偏向我，还不是因为我是被你推出来顶锅的那个人！”
嘴上说的好像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一样，明明以前做的最多的就是给他挖坑，要不是他武冠全族，他早就被各路家族成员剁成肉泥了。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纯真美好好回忆的？真是笑死个人！
“你这是在委屈吗？你收养家佑那孩子，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吃醋，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张墨羽温和的笑容一格不变，像是焊在了脸上一样，语气中满是意味深长。
“你开什么玩笑，脑子没问题吧，委屈这个词能和我搭上边吗？扔你头上还差不多，你在这跟我扯皮，不会就是想从我嘴里听一句曾经那样的夸赞吧。”
张墨澜呵呵的冷笑了两声，然后面无表情的用捧读的语气开口。
“哇哦，小幼君你好可爱，快让叔叔抱抱。”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视一眼，同时背对着向两边转过头去，一人捂嘴一人拍着胸脯，都有种反胃的感觉，要不是顾忌形象，差点就吐出来了。
张墨澜这一招直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个人都被搞破防了。
就在两人平复心绪的时候，去摘果子刘殇终于回来了，只不过他紧抿着唇，来到两人旁边后，默不作声的就给两人递了两把小果子，看上去十分的乖巧懂事。
张墨羽朝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只从那一小把果子里拿了两颗。
而张墨澜只是懒懒的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刘殇瞬间秒懂，默默把手收回来。
两个紫褐色的小果子入口，一口咬下去，极致的酸味混合着像是人工糖精一样的古怪甜味，瞬间在口中爆开。
张墨羽嘴唇颤抖，飞快用舌头扫了一遍口腔，直接勿仑地咽了下去。
他明明记得以前这种果子是很甜的才对，最多也就是没熟的时候带一点点苦涩的感觉，这么多年没见过，现在怎么进化成这种味道了？
第360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
在那一瞬间，张墨羽对自己曾经的记忆都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自己苦日子过多了，对从前的生活过分美化，叠加的滤镜太多了？
也不对啊，他明明记得有很多族人也喜欢吃的。
张墨澜就在旁边，看着张墨羽把那两颗小果子一口吞，然后就自顾自的在那里变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嘴角疯狂上翘。
真好……被这变异了的果子坑到的人，终于不是他一个了～
天知道他在猝不及防下，将一大把酸果子一口闷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后悔。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这种蛇皮果了！
下次还是老老实实的吃家族从外面购买的水果吧，他记忆里的那些可以吃的果子，还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呢。
想要再吃的话，最起码也要等家族整合完相关信息，把那些果子重新试了一遍之后再说。
万一再吃到个酸的苦的，那不是平白多遭了回罪嘛。
“你故意的是不是？”
张墨羽注意到张墨澜看好戏似的目光，瞬间明白过来。
真不愧是你啊，澜！
自己吃到难吃的果子中招了，还专门让小孩子去尝尝，有你这么个师傅，真是小家佑十世轮回的修来的霉运啊！
还有家佑这孩子，看着乖乖巧巧的，没想到内里也是黑芝麻馅儿的呢。
张墨澜也不和张墨羽搭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殇，微微昂首示意了一下。
“没听见墨羽族老叫你吗，他问你，你是故意的不？”
刘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无耻推锅的张墨澜。
明明问的就是你好不好！
关他什么事啊。
他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想让族老知道自己被欺负了，渴望族老为自己撑腰，教训一下罪魁祸首的小孩子而已！
“别推卸责任，你们两个都是故意的！”
“墨羽族老，对不起，我只是……”
刘殇猝不及防的被点破心思，心中一急，连忙就想解释，却被张墨羽直接打断。
“在张家不要说对不起，口头的道歉和保证没有用，一切以事实说话。”
张墨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也没说要怪你，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放心上。
而且张家的规矩多，为了不让家族的氛围过于沉闷死板，像这样偶尔的恶作剧和小心思也是被允许的。
只要不惹出什么大事，一般也不会有多重的惩罚，就是下回要学聪明一点。”
张墨羽手把手的教导刘殇在张家的生存之道，刘殇听他这么说，安下心来，认真的聆听教诲。
然而张墨澜看着他们这副亲近的样子，却心中有些不爽。
这明明是他的徒弟，看这架势，却怎么好像是给张墨羽找的一样。
可恶，自己没徒弟孝敬吗？为什么要来抢他的！
张墨澜心中的不满层层叠加，正想开口挤兑一下张墨羽，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原先潜水去找大鱼的黑瞎子，已经顺着锁链摸到了避水珠。
并且潜入更深的水域找到了躲在下面的大鱼呆呆，正趴在大鱼身上往水面游过来。
猛地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做的某个事，张墨澜瞬间改变了想法。
“现在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对小孩子来说，睡眠充足可是很重要的，我就先带着我徒弟走了。”
张墨澜话音刚落，还没等他回应，就想起身离开，注意到自己的大衣外套的衣摆还铺在台阶上，给张墨羽垫底。
索性直接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了张墨羽的肩上，像是殷勤的故意讨好，又像是下意识的温柔关怀。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没说……”
张墨羽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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