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下的人，是我的女儿，”金发男人缓慢走出他藏身的阴影，“我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卡莱尔为首的全部库伦，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仿佛刚经历了无数激烈的战斗。
“两个石像鬼同时攻击了她，”不等克拉克开口，达米安就突然插嘴说道，“是我没能拦住它们。”
“他就是这一切的源头，”一个短发女性尖声说，“我预见到了，如果德芙不是为了救他——”
“她没你想的那么聪明，”达米安恼火地打断了前者，肌肉都绷紧了，充满怒火的看着那个短发女人，“我救了这个呆瓜的命，没有我，她早就被杀死了。”
“不！”克拉克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去，但他还是晚了半秒钟；一个影子朝达米安扑了过去，达米安立即就被掐住脖子、高举着按在了路旁的一棵树上。
“艾美特。”卡莱尔淡淡出声，提醒般地说道。
“他利用了德芙，”艾美特试图说服前者，“他在辱骂一个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救了他的人！我真是看错这小子了！”
“我没有利用她，”达米安在暴躁地辩解，“我没有求她救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超人太熟悉他这幅样子了——和蝙蝠侠简直如出一辙。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已经压垮了达米安，这让他进入了无差别攻击模式；不管是谁，达米安都会恶狠狠地咬上去。
克拉克了解蝙蝠侠，自然也清楚，达米安的内心比他此刻看上去要痛苦上一百倍。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艾美特的手想再用力一些，但超人的手掌像钢铁一样阻止了他，从他手中严严实实地保住了达米安的脖子。
“滚一边去，外星人。”艾美特呲出了尖牙，让克拉克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刚刚只顾着解释，却忘记探查了这些人的身份。
现在他注意到了——这些人，居然和他刚刚解决的那些石像鬼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没有呼吸，没有鲜活的血液，身体坚硬得像大理石，闻起来就有种死亡的味道。
但刚刚被他冰封的女孩，却实实在在地是个活人。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你们和这些石像鬼一样，”克拉克牢记着自己现在是超人，控制住了那份想要退后一步的冲动，“你们究竟是什么？”
他指着地上的碎石头。
——那些石块拼起来，就是其中一个袭击了福克斯的怪物。
“我认为我们来自不同的分支，”卡莱尔轻飘飘地给了那些碎石块一个眼神，“按照我们传承下来的文化记载，它们是本该已经灭绝的种族。告诉我，你对它们有多了解？”
“前段时间的洛杉矶的地震是人为造成的，就和它们有关。几个月前，一个邪教团体违反法律规定，擅自挖掘，引发地震，导致了这些化石吸血鬼再度苏醒。”
克拉克同卡莱尔还在进行着氛围紧张的交涉，家族里的女性成员却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被冰封在了冰块里的德芙身旁，围成了一个圈。
“真不可思议，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爱丽丝颤抖着手，轻轻拂过冰层表面，“天啊，德芙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我的孩子。”埃斯梅悲痛地捂住了嘴，没有任何后文从口中讲述出来。但克拉克的心还是为她揪痛了一下。
母亲。
在相继失去父母后，克拉克认为，自己比以前要更能体会到何谓父母对子女的爱、何谓子女对父母的爱。
“我发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疗她的，”克拉克真诚地看着他们，“请你们相信我，让我把她带走。”
第51章 苏醒
超人抱着冰块德芙离开了，而令人窒息的沉默，则迅速在余下的几人之间弥漫开来。
最终，卡莱尔提议回家。
他们每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了——最主要的是，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而达米安的伤口还需要进一步处理。
十几分钟后。
地点还是在卡莱尔的书房。
但这次，死里逃生并且回到这里的，只剩下了达米安一人。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凳子上，没等到德芙，却等来了卡莱尔的一个拥抱。
“我没能保护好她。”达米安颤抖着嘴唇说道。
他可以在暴雨里拖着受伤的身体走数公里，可以冷漠地听别人对他进行几个小时的责骂——但他无法忍受这样一个拥抱：一个不带私人恩怨，只是出于安慰目的的拥抱。
“我知道——我也没能保护好她。”卡莱尔看着达米安缠满了绷带的后背，许久未曾流泪的眼眶，此刻竟然也莫名感到了干涩，“我也没能保护好你。”
离开书房的时候，埃斯梅就站在门外，达米安一走出去就被她温柔地拥抱在了怀里。
“好孩子。”她抚摸达米安的肩膀，“我给你做了些吃的——你需要食物和充足的休息。”
明明只是少了德芙一个人，这个房子却突然空得可怕。
此刻，哪怕只是听见她嘹亮的哭声，对达米安也是一种慰藉。
他味同嚼蜡地吃了一些食物，甚至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干净整洁的小厨房里，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他看向空荡荡的隔壁座位，想到了上一次跟德芙并排用餐的场景。
——她用叉子偷走过他的炸鸡块。
伤口和心理作用的疼痛一齐发作，让达米安握紧了手中的叉子。
然后，是卡莱尔的呼唤，把达米安从久久的沉默当中唤回了神志。
“「祂」就在这附近。”卡莱尔把一个小盒子放到了达米安的手旁。
那是一个雕刻精美的镂空小盒，中间是一团达米安辨认不出形体的绿色能量物质。
“能让黑雾平静下来的东西。”卡莱尔默默看着今晚格外耀眼的小盒，“考虑到今后——我认为这个机会应该给你，达米安。”
——确实应该让他来做。
达米安记起了自己正在进行的调查。
他跟随卡莱尔出去，站在了森林的边缘。
隐隐约约地，达米安感受到了盘踞在森林深处的黑雾，蛰伏着、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他默默举起手中的盒子，任由它散发出的绿光越来越强烈。
突然，达米安听见了一声叹息。
那叹息不像是在耳边发出的，更像是在他的意识海里出现的一个突兀声音。
他习惯性地扭头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几乎在叹息声散去的同时，那些黑雾也消失了。
达米安低头看去，盒子里的绿光已经没了踪影；这个镂空的精美盒子重新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古代遗物。
我又在做梦了。
我好像回到了五岁左右的时光，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看着妈妈浇灌在炎炎夏日下分外干燥的土壤——里面种着一些蔬菜种子。
我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她回过头来对我微笑、把我抱到屋子里去避暑。
那些水好像永远都浇不完，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我的全身都在变热，妈妈却毫无察觉一般地进行着她手头的工作。
突然，妈妈回过头看向了我，面庞上的五官却不是妈妈的脸，而是一张白色的橡胶面具。
——没有眼睛，只有一双面具上挖出来的洞和一条没有缝隙的嘴。
我吓了一跳，随后便满身大汗地离开了梦境，却发现自己在现实中也泡着汗水：我后脑勺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机械台子上。
用我熟知的形容来描述的话，它就像一个看起来太过于浮夸的医疗床——连牙医用的医疗床看起来都没有这么花哨。
我的床头堆满了医疗器械，头顶上有至少100多盏小灯，身上还穿着一条特别像手术袍的长裙。
只移动了一下，我的脖子就疼痛了起来。
我突然惊恐地回忆起喉咙被咬碎的画面，正想伸手去确认自己的脖子是否完整，一双大手就从身后按住了我不安分的手掌。
“不行。”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现在就触碰伤处，会影响纳米机器人的修复进程——它们是手部感应的设计。”
我僵住了。
一个从未见过的黑发男孩站在我身后，远小于社交距离，而且我的手术袍里没有内衣。
“哦！我不是有意的！”男孩似乎也意识到了动作的不妥，连连后退，“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不能碰。”
不等我说话，他又看了看我的头发。
“你出了很多汗，做噩梦了吗？”
他是谁？
我的喉咙传来阵阵难忍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攒够勇气张嘴说话，只能摇头。
他看了看我的表情，立即意会，然后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间——居然还是自动开关的双向门——不知从哪给我搞到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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