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莉尴尬的微笑:“抱歉。”
终于,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自己手中的报纸杂志或者笔记本电脑上去,埃尔莉长舒了口气,瘫在椅背上。
“你做了什么梦?”白马探悄声问:“梦里直磨牙,还敲我腿。”
“···”埃尔莉扶住额头,有气无力:“我梦见我在放银行假和期中假期的那天上午十点开车出门了。”
“那可真糟糕。”白马探一听,便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随即,他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可你担心什么呢?你又不会开车。”
哦,也是。埃尔莉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心态平和的准备再睡一觉。
“别睡了,快到了。”白马探推了推她,指着舷窗外给她看。
埃尔莉歪过头看去,果然,随着飞机的飞行,东京就像一座城市模型,密密麻麻的楼宇房屋高高低低的组合在一起,分外壮观。
她想起了童年的夏季,第一次来到东京的时候,牵着母亲的手走过东京夜晚的街道。几个孩子从我们身边跑过,嬉笑着,手中举着はなび,其中的小女孩打扮的尤其漂亮,整齐的浴衣上白底的棉布点缀着樱花,头发梳成了可爱的包包头,绑着金银线。
他们身后跟随的老妇人歉意的冲她们欠身,用蹩脚的英语说道:“孩子们吵着要花火,他们父亲烦的不行,只好给他们买了。”
母亲微笑着告诉她不打紧,无需道歉,日语熟练的就像母语一样。
只有埃尔莉一个人,欣羡的望着那几个孩子手中的仙女棒,火花流泻,仿佛缀满了星星的圣诞老人胡子。
那个夏天,充斥着はなび,从最简单的到更繁复华丽的,应有尽有。
埃尔莉即将离开前的一个晚上,母亲带着她搭上火车,去河边看了一场烟火大会。她站在母亲身边,看着烟火在河边升腾而起,夜晚的河面是一张天然的幕布,被烟花映的愈发缤纷缭乱。
可惜第二年,母亲就被调离了,埃尔莉也无缘再次看到烟火。
后来,埃尔莉问白马探,他的家乡是不是每年都有烟火大会,这个除了血统之外没有半点日本味的男孩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太确定的说不知道。
不过,在高中的一次舞会上,他把埃尔莉拉到一边的空地上,递过来一个棉布小包。
“打开看看。”
埃尔莉看着那熟悉的神奈川冲浪里彩绘印花,心底涌起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确信的猜测:“不是吧?”
边说着,边拉开结,当小小的仙女棒映入眼帘,回忆从识海身处涌现,童年破碎的梦境再次重组,一切都变得无比圆满。
“你说——”走出机场的时候,埃尔莉突发奇想的问身边满手都是行李箱的白马探:“现在还有仙女棒卖吗?”
“那是夏季限定。”
“好吧。”
「限定」这玩意,埃尔莉知道!据说日本人最喜欢买标着「限定」的东西,搞得英国的那些商家也开始搞什么情人节限定、圣诞节限定的,好像现在不买就永远买不到一样。
开玩笑,这种限定,无论买不买,明年还会有新的所谓「限定」。
不过——她摸摸下巴,发现这种思路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嗯,回去跟教父建议一下,搞一搞蓝光DVD限定,不就是噱头嘛,把导演画的分镜,导演剪辑版什么的加进去,换个包装,说不定会卖的更好。拍电影能赚什么钱?卖周边才是发家致富的正确道路。君不见日本的万代,美国的迪士尼,握着漫威的华纳都靠着周边赚的盆满钵满。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像一桶冰水劈头而下,瞬息之间浇灭了埃尔莉心底因为金钱而燃起的火焰。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快速的往出租车里钻。
钱不钱的,等回纽约了再说吧,现在她快要被冻死了!
3|03 奥赛罗
这发生在埃尔莉十七岁的时候,那时她在教父的剧组里打工。教父和编剧聊着天,而她则坐在一旁重新编排时间表。
“写作真如杜拉斯所说,是一场慢性自杀,我对此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她听见教父这样说。
“这也未必。”年少轻狂的埃尔莉不服气的插嘴:“顶多就是屁股适应板凳而已。”
那时候的埃尔莉少年得志,独自完成两部剧本的编写,并成功被BBC买走拍出成片。
闻言,教父和编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爽朗也令年轻的女孩难堪,是两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包容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
“你会明白了,艾丽。”她的教父说。
他站起来,父亲一样拍拍埃尔莉的肩膀。
“你现在拥有整片的亚马逊雨林,可时间慢慢的溜走,一年一年的过去,你砍下一颗又一颗大树,却等不及新的幼苗成林,你会懂的。”
现在埃尔莉懂了。
写作以创作者的灵感和阅历为食,汲走井里的水。
井总有干涸的那一天,你得往里面倒水。
可十七岁的埃尔莉不懂,引经据典的反驳道:“福斯特从没去过印度,却靠着一张照片写出了《印度之行》。”
他们再次爆发出笑声,那是和善的,宽容的,戏谑的。
他们说:“背景比起内核并没有那么重要,福斯特的读者又有几位是真正去过印度的呢?饕餮之人也许会在意盘子是否精美契合。但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装在餐盘里的食物是否美味。”
“我真蠢!”陷入回忆的埃尔莉面朝笔记本电脑,将脸庞藏在手掌后面。
白马探在她对面坐下,无奈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分钟前还奋战在创作剧本一线的埃尔莉却突然双目无神独自沉思,随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要帮忙吗?”
白马探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帮忙做些什么,于是他问。
埃尔莉的绿眼睛随着指缝的扩大慢慢露了出来,那眼睛漂亮的惊人,白马探又一次在心底慨叹,她从不需要刻意吸引别人的注意力,那双深潭一般魅惑的绿眼睛和宛如阳光下金黄的沙滩般的秀发就像磁石一般。
“你行吗?”模糊的声音从埃尔莉手掌后面传出来,碧绿的眼睛闪烁着脆弱且不屑的光。
“我起码知道阿加莎·克里斯汀。”
“哈!”她嗤笑,愤愤不平:“阿加莎,我要是拿到了翻拍版权我就是新世纪的希区柯克。还阿加莎?!利刃出鞘就是个BBC的有声读物,情节弱智的好像三流蹩脚写手写出来的,更别提毫无技术含量的明星堆砌……”
“你会的。”白马探柔声细语的安慰她。
与此同时,他不禁想起去年这部电影上映时,埃尔莉毫无留情一针见血的在推特上评价这部电影,惹怒一票参演明星的粉丝时,她舌战群儒,力克无数网红夺得年度推特撕逼冠军的场景,以及随后埃尔莉经纪人的生无可恋,不自觉的感到那么一丝好笑。
“好吧。”悦耳的声音总是百听不厌,埃尔莉放下双手,露出和她眼睛一样漂亮的脸蛋,上面满是病急乱投医也心里清楚自己是在垂死挣扎因此不抱希望的神情。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新剧本:“其实我早就构思好了。主角是个高中生,从拉美转学来到了英国的男校——不是你读的伊顿,穷人家的孩子可读不起。”
“你知道约翰·加利亚诺吧?”埃尔莉突然问白马探。
“你说谁?”
她估计要翻白眼了,白马探想。果然,这个念头刚刚流星般闪过他的脑海,眼睛便成功捕捉到埃尔莉那个明显的、从不会稍加掩饰的白眼。
“Dior的设计总监。”埃尔莉耐着性子解释,然后挥挥手,示意这个话题结束,然后接着说:“别管他了,反正不出意外阿诺德明年就会让他滚蛋。说回我的小可怜,那个男孩,青春期的男孩,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的男孩。完全无法融入英国的男校,格格不入的孩子——好了,你想想,动动你解决了上千件案件的黄金大脑,这样的孩子会遇到什么呢?”
“霸凌。”从小就在英国寄宿男校读书的白马探笃定的回答。
“没错!”
埃尔莉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继续说:“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孩子的父母为了维持生计必须拼命工作。知道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吗?他们才不会关心一个心思细腻敏感脆弱的孩子在学校为什么会被排挤呢。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同性恋,当然他自己并不清楚自己是。”
“所以?”白马探适时的提出疑问句。
“《奥赛罗》,这就是这个故事的核心了!”
“你是说——”白马探快速回忆了一遍埃尔莉平时念念叨叨的作家导演什么的,说:“莎士比亚?”
“完全正确!”埃尔莉满意的点头,“还有什么比奥赛罗更适合的?!描述一个局外人的故事!这个孩子——我故事的主人公,在学校这个群体是个局外人,在家庭中是个局外人,然后——”
“他离家出走了,在学校被欺凌,回家向父母诉苦不被理解,朋友都在阿根廷。想象一下,一个孤独脆弱敏感的孩子,渴望的只是谁能听听他倾诉心里的话啊。但是没有人,连父母都没有,所以他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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