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吃。”兰希提出要求。
“……”
无可奈何，她将香草冻拿出来，两口吞下。
好在这个甜品尺寸不那么大，是很迷你的那种。
“你说的对，它的确比巧克力糖球好吃。”
“是吧？”兰希弯了弯眉眼。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嗯？”
兰希看着她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几张相片。
一些个人和两三人的合照，背景大致相同，很明显能看出是同一时间拍下的。
尽管第一眼看到这些画面有些陌生，下一秒熟悉的感觉就从兰希脑海深处的记忆中被唤醒。
这些照片，都是她拍的。
一直下雪的偏远小城，偶尔的乐趣是从集市上淘点什么回来，当时的她为了给希斯留个纪念，特意弄了一台胶片相机来。
胶片成功地完成了它的使命，希斯对自己的遗照很满意，而蜘蛛们也难得留下了一些珍贵的纪念。
相片被派克诺妲保存的很好，兰希看着照片上从派克诺妲的单人照，到她和玛奇的同框，还有和库洛洛的。
最终，她把和库洛洛同框的那张照片抽了出来，重新放回衣服内侧，剩下几张照片递给兰希。
“这些照片，帮我留着吧，或者转交给库洛洛……实在不行给其他团员们也好，他们想怎样处理都行。”
雨滴打在相片上，模糊了画面上人物的脸。
“……什么意思。”
兰希盯着她的脸。
派克诺妲平淡地与她对视，叫人看不清情绪。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不忍心这些相片被细微的雨丝打湿，兰希无可奈何，将相片接过。
看着她默默将相片收好，派克诺妲才继续开口。
“那天的圣诞节，我过得很幸福。”
老式的酒馆，五个人挤在狭小的饭桌前，即使是风雪不停的城镇，那一刻派克诺妲也感到也无比温暖。
同伴们为何愿意陪希斯玩这种过家家游戏的真实理由她不得而知，但她是真的在期待圣诞夜交换礼物的环节。
很幸运，她抽到了团长的礼物。而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一条围巾，也有幸被收到的人珍视，希斯选择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戴上它赴死。
不如说，在罗塞城的那几天，派克诺妲觉得，她都是很幸福的。
而这一切。
“托你的福。兰希。”
湿漉漉的猫咪不停地蹭着兰希的小腿，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派克诺妲第一次对她展开温柔的笑。
没有任何掩饰，不被包装在任何话语之下，最真实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所以，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雨滴顺着女人金色的发丝向下滑落，落入身旁低洼的水坑，消失不见。
派克诺妲的右手具现化出一轮手枪。
“你愿意相信我的子弹吗？”
就当作是迟来的圣诞礼物吧。
这份记忆，如果伴随她一同远去，那么世界上还记得他们原本模样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所以她很快做出了决定。
-
“她死了……”
金发女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我来解释吧。”
片刻，芬克斯主动站出来。
留在基地里的蜘蛛们并没有等到团长的归来。
好在他们能在派克诺妲以生命留下的记忆中知晓一切。
“……”
小滴：“所以，团长现在应该会为了除念而行动。”
富兰克林：“嗯，我们不用太过担心。既然这段时间没有团长的指示，我们就自由行动吧。”
“派克诺妲……”
小滴的视线落在已经倒在地上的同伴身上。
“她怎么办呢？”
幻影旅团没有祭奠同伴的传统，比起为死去的同伴吊唁，他们更倾向于为了同伴复仇。
锁链手迟早会被他们杀死。
“埋在这里吧。”
他们做出了决定。
简单为死去的同伴垒砌一个坟墓这件事对他们并不是很陌生。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雨水带走了友克鑫市私底下埋藏着的一切，却无法阻止命运的转动。
“把她的尸体给我。”
残垣断壁之下，冒出另外一种声音。
兰希再次造访了蜘蛛的领地。
与前两次都不同，此时全然没有嬉笑的表情，眼神里带着凌厉。
她的手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一直撑着的雨伞，湿润的头发表示着她曾在雨中行走过。
即使已经放晴，水汽也没有被轻易带走。
“我再重复一次。”
“把派克诺妲的尸体给我。”
面对幻影旅团，她第一次展现出了强硬的态度。
此时却没有人表现出不满与怒意。
读过派克诺妲记忆的他们理解死去同伴的内心。
玛奇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如以往冷漠：
“你打算带她去哪？”
“哪里都行，总之她不能被埋葬在这里。”
一晚上吹风加雨淋，让兰希本就没好全的身体更加脆弱，她只觉得脑子头痛欲裂，和刚加进来的陌生记忆一起。
但是她很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
友克鑫的荒郊野岭，无人造访的烂尾楼，派克诺妲不能睡在这里。
哪里都比这里好。
此时，没有任何人反对。
小滴看着地上派克诺妲安详的面孔，意识到金发女人已经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
她抬头，与兰希深绿色的眼睛对视：
“既然你要带她走，那就请你把她带到她想去的地方。”
“好。她想去哪里？”
深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
蜘蛛们一时间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们也从未考虑过自己死后尸体要被如何安置。
要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难道灵魂会随着尸体一起留在某地吗？
只有玛奇站起身，给出了答案。
“流星街……”
不被世间承认的区域。
这个世界并不接受他们，也只有那个地方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归处。
“好。”
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兰希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会带她回流星街。”
第111章
.强迫 玛奇第一次来到这种……
玛奇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浅棕色的墙砖整齐地排列, 向上无尽延伸，粗大的圆柱立在墙根。
厚重的天花板很高，只有几盏微弱的灯, 但天花板中央的井字玻璃，却能让阳光洒落进庞大肃穆的建筑里。
她低下头, 看着同伴安详的脸。
派克诺妲躺在告别室的正中央，一会儿这具肉身就将变成一堆细碎的灰。
“在流星街, 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土葬吧。”
将她带来这个地方的人静静地站在对面，兰希的手里正叠着白色的纸花。
玛奇看着她手里的纸花, 想起在罗塞城送阿斯彭家族后人走的那天, 她也叠过同样模样的纸花。
“准确来说，不是‘选择’。”
玛奇是幻影旅团里唯一一个陪兰希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他们一致认为，同伴的遗体还是由一个熟悉的人一同前去处理比较好。
“死了的人就直接埋到土里, 连拥有棺木的人也只是少数，我们没有权利选择死亡后的遗体被如何处理。”
就像流星街不会拥有这样让人感到宁静的火葬场, 在这里，玛奇久违地感受到生命的沉重。
正常社会的人连留下的遗体都比流星街中活着的人更加体面。
“原本我应该按照你们的习惯来……但你也知道，从这里到流星街, 时间上难以保证她的遗体还能保存完好。”
兰希将简陋的纸花轻轻放在死去的女人身侧。
“无妨。”
这已经是派克诺妲能收到的，最好的告别方式。
玛奇：“况且，告别遗体本就是安慰生者的方式,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这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她看见兰希深绿色的眼睛, 像湖水般澄澈平静。
“是吗。”
“那为什么, 流星街教堂附近的墓园，总是摆满了鲜花？”
玛奇垂下目光，本能地排斥对方的视线。
“送花的人年年都有, 但每年的人可能都不一样。”
“你在流星街接触的
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兰希没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像她们点头示意。
时间到了。
好像没什么需要再说的，如果有，就留到她的墓前吧。
玛奇看着被托付的‘外人’，轻声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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