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好气瞥了他一眼，“让人把这些都收拾了。”说罢就走到李莞然身侧拉着她坐下，商议下回该画什么。
苏培盛哈腰点头连连称是，胤禛一走便招呼人上前清理桌面。
他一边监督着底下的人干活一边用余光瞥着身后气氛甜蜜的两人，心中还是止不住想道：“皇上在皇贵妃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还有皇贵妃，这个他曾经并没有放在眼里的人物也是一次次让他刮目相待。能让在外头不留情面的皇上对她一次次破例，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一物克一物？
苏培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没错，之前在府里的时候皇上对她就已经是专房之宠。
那时他心中虽把李莞然的地位提到仅次于胤禛的程度，但也不敢想李莞然日后能到今日的地步呀。
看看他们刚才那你呀我呀的，一点尊卑都不分的样子，偏偏皇上和皇贵妃都没觉得不对，就是皇贵妃身边那丫头都没露一点异样。
一看就知道私底下这样许久了，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苏培盛此时有种自己已经顿悟了的感觉，心想：难怪这两人总喜欢一待在一块除非没办法，不然总得把身边伺候的人都使唤到外头去呢。
除了惊讶，其实他心里还有点不得劲，苏培盛暗搓搓地瞪了眼半夏，觉得明明他才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奴才，结果这事他居然还是方才自个发现的。
而这个因为得皇贵妃喜欢变得有些分量的小丫头，却不知道早先他了多久便得知了皇上的这点小秘密。
收拾桌面的宫人们手脚麻利的没有给苏培盛留下过多的吐槽时间，很快他们就将桌子和那些画画用具都带走了，苏培盛收回思绪退至亭外守着。
李莞然倚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怔怔地望着身侧满脸笑容的同她商量什么时候有空的人，选秀的事忽地一下从心底跳了出来。
她张了张嘴，唇瓣蠕动好几下，还是没有将那句“您真的要选秀了吗？”问出口。
胤禛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在李莞然将目光的脱开的那一刻迅速捧着她的脸蛋，让她的目光重信落在他的身上。
“是觉得那个日子太久了吗？”胤禛问道，他想了想提前几日也不是不行，就是到时候需要加班。
李莞然睫毛如蝴蝶地翅膀微微颤抖，摇了摇头，“不是，哪个日子挺好的。”
那是为什么不开心，胤禛虽然没回话，可望向恋人的眼神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甚至开始回忆是不是自己方才无意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或者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莞然竟觉得自己从胤禛眼中看到了一丝忐忑。
她笑自己人还没老眼睛就开始有老花的迹象，只是下一秒映入眼帘的那张担忧的面孔又让她开始迟疑。
这么磨磨唧唧，犹犹豫豫地还是她吗？
这个想法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她的脑海，让李莞然瞬间意念通达。
是啊，她为什么要这么犹豫，要自己在心里偷偷乱想呢，想知道什么问眼前这个人不就行了吗？
不管得到的答案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比她现在这样扭扭捏捏可笑的行为好多了。
想通之后李莞然也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才要将一直盘旋在她心里的疑问问出口，旁边却忽地传来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声音：“皇上，皇贵妃娘娘，怡亲王同川陕总督年羹尧年大人正在亭外候见。”
年羹尧！李莞然目光瞬间直勾勾地朝亭外看去，可惜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道被亭柱挡住的身影。
看不出来站在那是怡亲王还是年羹尧。
胤禛只以为她是好奇并未多想，起身轻拍了一下肩膀，柔声说道：“等会再说。”
李莞然卷起一旁的画卷起身笑道：“那我就先回宫去了。”
胤禛想了想，微微颔首：“我和他们说完事就来找你。”
走出亭子的时候李莞然恰好和那两人擦肩而过，走在前头穿着蟒服的是怡亲王。
明明年龄比胤禛要小很多，可面容却看起来比胤禛还衰老，眉眼间布满沧桑。看来哪怕有胤禛的关照，他被先帝关押的那些日子也依旧不好过。
只是，李莞然眨了眨眼睛，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怎么感觉这位爷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她没有想太久，注意力很快落在了跟在他身后的年羹尧身上，虎背熊腰，脸却长得有些秀气。
忽略他身上因带兵打仗而产生的杀气，那张脸反倒让他更像一个身手好的书生。
做哥哥的长得不差，那亲妹妹应该也差不多哪里去。
在被他们察觉前李莞然率先移开了目光，朝怡亲王点了点头便目不斜视的离开。
却不知道在她走后，她急着的年羹尧也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秒她的背影。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宠冠后官的皇贵妃。”
*
在宫门同怡亲王拜别之后，年羹尧便在回府的马车沉思，父亲有意送妹妹进宫这事他是知道的。
妹妹琴棋书画，身段容貌样样拿得出手，也不外呼父亲有这个想法。他也觉得妹妹若是进宫，以她的相貌才情定能博得皇上欢心。
其实这对他们家，对他，对他妹妹或许都是一样好事，前提是皇上没有如传闻中那么喜爱皇贵妃。
但今日御花园匆匆一眼，李莞然最后离去的背影和皇上赶往永寿宫的匆匆步伐再次涌入年羹尧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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