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又用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 忧郁地注视着我, 他忽然叹息道:“因为如果复仇的理由不同,我觉得就像……我们认为的、我们不能越俎代庖地去否定你为自己而战的行为, 但関君你其实也一样——你为的‘家人们’可能并不情愿你代替他们去做这件事, 他们甚至还不认可你为了达成这件事, 所牺牲掉的东西。我不清楚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希望可以帮得上你……就算有可能只是戳破你一厢情愿自我奉献的幻影。”
现在的时节其实寒意不重,虽然山里的气温会偏低, 但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能看见熔落的金色……身体却感受不到温暖, 只是一阵一阵地冒着挫骨的寒意。
他们会觉得我做的都是无用功吗?
不过好歹他们不会从道德的层面上谴责我……
想到这里,我居然自嘲地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
我听到安室那顿挫的语调在我耳畔响起。
这很难不叫人浑身发抖,又想立刻回家把《逆转〇判》销毁。
安室捏着他的下巴,呼应着他身上的铅灰色西装, 衬得他格外的不近人情。
安室说道:“原来如此。我一直觉得関你的描述有出入, 但却始终抓不住问题的关键。现在我明白了, 无论是‘人就是很容易随随便便死掉’;还是‘那位先生’指使你在我和你之间,进行谁生谁死的致命问题……
“明明你自称是主动佯装要攻击我, 从而达到要公安做出击毙你的目的,来保证‘那位先生’不能逃离法律的惩治, 却将这个行为称作‘随随便便死掉’是非常矛盾的事, 这随便吗?无论是开枪的人、还是求得这一枪的人, 没有人是抱着轻浮的态度去做这件事的。
“再来就是,関你明明是公安记录在案的线人, 这一次的我能从记录里找到过去的你的踪迹,那上一次、甚至从前的无数次,我都应该能找得到。我不认为你受重视的等级程度,能这么轻易地被放弃……毕竟能接触到有关‘那位先生’的现场,被安排的公安,一定会了解你的事……一枪击毙?为什么会这样?”
安室看向地上被我点射破坏了手部动作能力的壮汉,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明明打中肩膀,就可以叫你失去扣动扳机的能力,自然也能灭失你举枪向我时,对我生命的威胁。”
我听见自己血液在鼓膜疯狂穿行的声音,那如同隆隆的雷响,完全无法盖住我冷静的、一字一顿的吐字:“如果我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即便此时你的人能一枪命中我的肩膀,也无法保证肌肉的收缩反应是否会牵动我的手指扣下扳机。”我看向诸伏景光,“你是狙击手,你应该也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有命中脑干,才能百分百确保被枪口威胁着生命的人质的安全。”
被我看着的诸伏景光垂下眼皮,恍惚间,我还以为有滴泪珠被他轻眨眼睛的动作抹去了。
诸伏景光:“啊,我也明白了。当初ZERO还说你恐怕对‘那位先生’有特殊含义。其实这样想来,也不止如此吧?因为做生死抉择,应该要天秤另一边的砝码也足够重才是,而関明明自己也说过……当时的你,只是对波本有所耳闻,你根本跟他没有任何情感上的联系,又何来当砝码的重量?”
安室完全不为我试图带偏思路的话所动,他那张看着比我年纪小得多的脸非常严肃,说出的话也极不中听:“没有错。既然如此,除了彻头彻尾的谎话外——因为这自白并没有给你准备它的时间,所以我倾向于它并不全然都是谎言——更有可能,你只撒了一点‘小’谎……是角色,对吧?……関,你只将故事里,出演你心中天秤上重要砝码的人物,替换成了我。”
松田忽然一脸了然:“是関的哥哥……哥哥们?”而他身侧的萩原,水雾缭绕的紫色眼睛里,隐约饱含着好似能体察到我心情的痛楚。
我鼓膜上盘旋的雷声愈发得大了,大得好像脚下的地也在同我被勒紧的心脏一样,勉力求生去喘息、去震颤。
诸伏高明犹豫不定,却还是开口确认:“也就是说,这组织的幕后老板,利用不投降、不接受公安的逮捕,威胁関君跟他的哥哥自相残杀吗。……関君的哥哥,也是线人?”
诸伏景光抿了抿嘴唇:“不一定。但他至少是跟FSB有交易,我们发现FSB在一小部分与他有关的案子上有动作。”
我已经无暇顾及诸伏景光在说是什么了。是幻听吗?耳朵好痛……
‘手扣上扳机,眼睛直视前方,跟你的瞄准器连成直线,直线的另一头才是你的目标。’
‘不断修正……修正!然后扣下扳机。’
我手一抖,格`洛克被像一份不被人关心的廉价工艺品,倏然落到了地上,却又不令人心疼。我的注意力全在我的食指上,它几乎是在痉挛,违抗着主人要扣下扳机的命令。
松田弓身半蹲在地上,伸手捡起那把可怜的格`洛克,他把它拎在手里检查,嘴里却对我问道:“関的哥哥,是那种会为了换取警方的胜利,而选择自我牺牲的人吗。”
我抽吸着鼻子,又觉得不解气,还是用手狠狠摸了一把脸:“他、”
“他不是。”冷冽又带着烟草气味的声音,随着山风出现了。
皮鞋点地的声音,因为有草坪的覆盖,所以极不明显。来人突然说话的声音,真是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开着地图的我。
风轻轻拂过他头顶银白色的发旋,被太阳晒成金色的部分,给人一种虚幻如泡影的热意。
但估计听着他说话的其他几位警官可不这么觉得,瞧,大和敢助都掏出枪来了。
安室和诸伏景光的身形有隐隐藏着防备和杀机。
黑泽漠然地扫过他们两人:“公安。”啼笑皆非的是,这让我觉得他在打招呼。
而被打招呼的两人更加警惕了。
我赶时间,懒得看他们针锋相对,于是干脆开口替他们问出他们最感兴趣的问题:“上次我就想问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公安有谁的?”
黑泽终于大发慈悲,将视线移到我的身上。他冷笑道:“托您的福。”
我悻悻地摸摸自己的鼻尖,这尴尬倒也不是为我又出了纰漏而生,而是我听出黑泽冷笑的意味——是在指责我在为外人出头呢。
我硬着头皮说道:“我?我觉得我咳咳、我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啊。”
鱼塚一脸一言难尽:“真的吗?但你每次新接触到发现的卧底时,也不知道你是从电影还是都市传说里,总爱把人家的特色技巧学走再试用一番……好比CIA吧,你马上就学着用脉搏测算人家是不是在撒谎了……”
安室:“………………”
诸伏景光:“………………”
“哈、哈哈哈。是是这样吗?”我干笑着,余光瞥向手臂上的金色臂环,立马转移话题,“哎呀,这东西是哪里制造的,山里面的信号效果还这么好?”
“放你出去,你还又被别人欺负哭了。”鱼塚对我说话时可怜兮兮的鼻音相当唾弃,丢来一方白手帕,“是FSB。他们做这些东西,质量一直都很过关。”
松田用我刚刚看呆头鹅风见裕一样的眼神,看了鱼塚一眼:“他很明显是在因为你们而掉泪,四舍五入,是你们把他欺负哭了!”
鱼塚被说得明显卡壳了。黑泽带着风与我擦身而过,“你们光顾着去分析一个不存在的过去和未来,没人关心现在吗?”他侧身回头看我,“我不是那种人。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时的我本来就要死了,你只是按我的要求,不叫我活着落到条子的手里,顺便利益最大化罢了。”
冷漠的表情。
但在我眼里却意外的灵动。
我腰间氤氲的血渍已经停下了,但‘黑泽’的腰间的血却怎么都止不住,他并不枯瘦,但包裹在深色打底衫里的肢体莫名其妙总叫我担心,风吹过他的风衣衣摆,别人听见了总要开始瑟瑟发抖,我却恐惧自己某日要看着血将它们尽数染透。
这家伙明明总被我调侃是制造超人的实验台生产的精品,为什么会随随便便就死掉了?
明明我也知道在有机枪和自动步枪协同的火力压制下,他和鱼塚能做到不缺胳膊少腿、回到基地的程度,已然是常人所不能及,却仍无法释怀那个时候已经注定结局要无可挽回。
我想对黑泽和满脸写着担忧的鱼塚笑一笑,可我实在是做不到:“随随便便就死掉的家伙们,不准再狡辩。”
我尝试驯服自己蜷成半只鸡爪模样的手,好在它赏脸,没有在如此关键的地方掉链子,顺利地接过松田检查好的格`洛克。我旋即快步跨过黑泽和鱼塚身侧,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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