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的眼眸中是幽深的绿意，透露出了隐忍的矛盾和挣扎。
“可是，我却又做不到。我还是说出了，让你留下这种话。”
“很可笑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如此执意让你留下。我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去限制你的自由，试图掌控你的人生。呵，这样的我和诺曼·奥斯本又有什么分别？”
哈里嘴角勾起露出了冷笑来，他和诺曼终究是本质相同的冷血怪物，可是希尔德却是不一样的。
“希尔德，你不应该对一个试图掌控你的人，如此迁就。”
这只会让一个贪婪的人愈发贪婪，让一个充满掌控欲的人渴望更多的掌控。
“说实话……”希尔德倒没有想到哈里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其实这圈圈绕绕的，希尔德发现哈里还是在为他着想。这份哈里的心意，让希尔德觉得这个小疯批还是挺好的，“我并没有对你口中所说的限制或者掌控感到困扰，一直以来你也没有强迫我做过我不乐意的事情。我提出了我想做的事情，你也没有拒绝我。而且，我在这里的生活的确，非常舒适。”
即便是圣罗兰学院的校规，里面的限制都要复杂严谨个几百倍。
希尔德都想不出，他要是现在离开哈里身边，去哪里才能过上更优越的生活。虽然说物质条件对于希尔德来说，的确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能享受为什么不享受呢？
“是你过分忧虑了，哈里，你没必要想这么多。”希尔德一直觉得他和哈里之间的沟通和相处都很平等与顺畅，“如果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到不满，我会向你提出来的。”
哈里静静地注视着希尔德，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疯狂奔涌着的阴郁暗色的血液像是随之得到了平息。他之所以不能放开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永远都可以用包容的眼神注视着他。就好像无论他显露出怎样丑恶的心思，演变成怎样丑陋的外表，这个人也会平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接纳他。
明明是相似的面容，但是哈里每次注视着希尔德，却都能见到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灵魂。
即便是相同的绿色眼眸，希尔德的瞳色也是一如既往的通透。
哈里喜欢被这双眼眸注视的感觉。
“所以呢？为什么之前会突然提到杰西？你是觉得我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在可怜你吗？”希尔德觉得自己也解释得差不多了，但的确，希尔德是真的有些可怜这个小疯批。
“你太善良了。”哈里开口说道。
希尔德惊了。
“……你确定？”希尔德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就这样忘记了我之前的恐吓和引爆的黑历史？忘记了我曾经怼着基里安的头发扔出大厦的暴力行为？也忘记了我曾经差点割喉你的恐怖场景？
结果这些种种，换来了一个[太善良]的评价。
匪夷所思的希尔德都不知道哈里什么时候对自己竟然还加上了如此离谱的[善良]滤镜。
难不成是圣罗兰学院的修行，真的如此卓有成效，让他强行背负的真善美光环都如此清晰可见？
“但凡我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拥有你所拥有的能力。”哈里却冷静，甚至是冷酷地说道，“整个奥斯本都早已成为一片坟场。”
这下轮到希尔德心情复杂了：“……”你这想法很可怕啊？你现在倒是不怕把善良的我给吓跑了？
希尔德再次觉得，他要是离开不看着哈里，这小疯批失足的可能性太大了。
“你可以同情我，怜悯我。”哈里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希尔德的话，哈里却可以接受，他甚至想要得到更多，“但是，我和其他人得是不一样的。”
也许因为善良，所以会对落难者伸出援手，这是希尔德的本性。
但是，哈里不愿意成为众多“落难者”中平平无奇的一位。
希尔德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对等的，哈里希望他对于希尔德来说也是特殊的。
希尔德愣了愣，而后勾起唇角笑了，贪婪的孩子总是想要的更多。
但是这种诚实的贪婪，希尔德并不反感。
“哈里，你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而旋转的。”希尔德笑着说道。
哈里保持沉默地轻挑了挑眉，绿眸里却透出一种冷傲来，似是在说[有何不可]。
不得不说，希尔德还挺喜欢看到哈里这种小狂妄的姿态来。
“行，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希尔德看了看时间说道，“去睡觉吧，已经晚了。”
——不就是要特殊化吗？
——安眠咒，只对你下。
哈里并不满于希尔德这模棱两口的态度，显然希尔德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晚安，哈里。”于是，希尔德只好笑着敷衍道，“我只会对你说晚安。”
哈里还是接受了希尔德的敷衍，他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他睡得最好的时刻就是希尔德在身边的时候，黑夜中再无梦魇和惊醒，整晚都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平和。
在梦境中，他时常会站在一片在深夜的海岸边，他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万籁俱寂的墨蓝让他感到沉溺其中。在这一刻的他是渺小的存在，可是整个宁静的世界都在温柔地包容着他一个人般。
在这个夜晚，他终于在梦境中看到了晴空下的海洋。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蔚蓝，重重叠叠的白色浪花翻涌，照耀下镶着金边般闪烁着粼粼波光。
海岸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在海风中缓缓转过身来。
逆着光，哈里看不清楚那个人镀着光辉的容貌，但隐约间他望进了一双如同星辰大海般的眼眸
——是似曾相识的晶透的蓝色。
第23章 吹捧的技巧
“希尔德，我有一个惊天消息要告诉你！”
“是关于杰西的！”
“你知道，最近我在学校里有在关注杰西，毕竟我怕查尔在我们离开后对杰西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查尔并没有，估计是他和他的小团体都被你上次的威胁给吓到了。但是，杰西有个走得很近的女孩子，叫做莎拉，她偷偷找我，和我聊了一些关于杰西的事情。”
彼得情绪格外激动地约了希尔德出门见面，一脸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神情。
“你知道吗？”彼得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对希尔德说道，“杰西竟然对莎拉透露过，他要自杀的计划。而且，还是已经定了在两周之后。莎拉也很慌张，她觉得杰西的态度很认真，不只是说说而已。莎拉主动来找我，估计也是觉得实在没办法了，希望我也能出出主意。”
“两周？”希尔德的表情却并无意外，“两周的时间，他画不完我要的画。”
“这不是画不画的问题啊！”彼得连忙说道，他觉得希尔德每次的关注点都很离奇，“他竟然想要自杀？你觉得这是真的吗？我最近也有在关注杰西，我看他并没有那么绝望消极的样子。”
“是真的吧。”希尔德平静地点了点头，“当你说了一句[你不可以一直任由他们霸凌你]的时候，杰西当时不是回了你一句，[这不重要，他们也不能欺负很久了]吗？”
彼得怔住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所以，他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当时的彼得自然完全没有听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来，正是因为决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查尔的霸凌也只能维持这么仅剩的一段时间而已了。彼得看着希尔德并无意外的神色继续问道，“希尔德，你当时就有预感了是吗？”
“那个孩子还年轻，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生活使他筋疲力竭和绝望崩溃，自杀的计划是真的。”希尔德并没有否认，“但是如果有人这个时候愿意拉一把的话，他也很容易被拽上来。”
“所以，你才让他画画！”彼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你是用这种方式来拽他上岸！”
“这倒也不是。”希尔德怔了怔，“我的确是看上了他的画。”
希尔德的确一眼就能看透那个少年对生命的失望。
但是在杰西的那本画册里，希尔德瞄到了一幅画着海边日出的画。
希尔德知道，如果不是心存最后的希望的话，也不会画出这般的景色。
“他会是个守信的人，他既然答应过我会给我两幅画，自然在画没给到我之前，他会暂时搁置他的自杀计划。”希尔德的话顿了顿说道，“当然，如果这段期间他的画受到了什么意外的损坏，他也可能会因为觉得没脸见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自杀。”
“你这说的太可怕了。”彼得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在颤抖，他那么多次在危难中拯救人，却也还没有拯救过是自己决定要放弃生命的人，“那我可得好好保护他的画是吗？我知道像杰西这样喜欢艺术的人，画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很重要的。该不会在他给你那两幅画作之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留下了最好的作品，然后还是决定自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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