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里,窄窄的通道大约有十米,在尽头处,一张长长的桌子拦住了一半儿的去路。通道很高,顶部成拱形,上面吊着一盏灯,但光线并不充足。因此,直到快走到桌子前,我才看清这是个简陋的登记处。
一个女人坐在后面,穿着打扮像个护士,头发盘起来塞进帽子里,但有几缕金发从帽子里挣脱了出来。
她的相貌完全正常,但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相当确信——这个女人,就是曾在寂静岭袭击过我和迪恩的护士之一。
“您好,佩图赫医生。”她说,那双随即望向我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位就是我们的新住客吗?”
第254章
“您是对的,格莱斯皮护士长。”萨沙点了点头,“请帮我们登记,好吗?这位是乔伊斯皮尔。”
说完,萨沙转向我,介绍道:“这位是护士长伊娃格莱斯皮。她今后负责照顾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护士长,总觉得这个女人会在深夜脱掉这身漂亮的伪装,变成寂静岭里那些面容扭曲、皮肤变异,手持锋利手术刀的怪物。
让她来照顾我?谢了,大可不必。
然而在这件事上,我既无发言权,也无选择权。当护士长登记了我的入住之后,萨沙就和我分道扬镳了,那些警卫也没有跟进来,取而代之的,两个年轻力壮的男护士在护士长的吩咐下把我“护送”进了我的“房间”。
门是铁门,上面有个小窗,下面有个猫门。男护士得掏出一大串钥匙才能把门打开。这里甚至没有我曾在《肖申克的救赎》里见过的自动门,而那可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监狱。
“现在把您的帽子和外套脱下来给我,然后进去换衣服,二十分钟后我来拿剩下的。”男护士之一对我说道,然后在我瞪着他发呆的时候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默默摘下帽子,然后把外套脱下来,一并递给男护士。
“你要这些衣服干嘛?”我问他。
男护士没有回答,另一个男护士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了门里。“当”的一声,铁门随即关上,连同我的自由一起阻隔在外。
转过身,我打量着自己的新牢房,同时在心里诅咒着卡姆斯基。
没有客厅,我面前的房间摆着一张床,那种四脚钉在地上的金属床。一套我在外面见过的特制病号服整整齐齐摆在上面,没有口袋、没有装饰,从头穿到脚。除此之外还有内衣内裤,白色的,松松垮垮。
也就是说,我穿进来的衣服得全部脱掉。
我移开目光,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床的两侧,尽管揶得很整齐,但那些黑色的束缚带跟白色的床单被褥放在一起,怎么看也不会让人看错它的用途。
这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景象。我咽了口口水,转头望着窗户。当然了,窗户外面有非常细密的铁网,就算我想把手伸出去都不行,顶多伸两根手指出去。
左侧靠近铁门的这边有个不带门的小卫生间,里面有水池和便池,但是没有镜子。
房间里阴冷潮湿,我没有脱下西装外套,只是解开了一颗扣子,然后坐到了床上,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一礼拜,只要坚持过这一礼拜。
但这安慰似乎有种碳酸饮料的感觉,充满气泡,尽管糖分十足,但其振奋精神的效果却持续不了太久。
过了一会儿,我把需要换的衣服拿起来,垂头丧气地走进没有房门的厕所,然后开始脱衣服。
这地方设计来就不是为了给人隐私的,我检查过有没有摄像头的存在,但没有发现太明显的痕迹。尽管如此,我仍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然后把穿来的那身衣服扔在了从外面反锁的那扇门前的地板上。
衣服乱七八糟地落在了地板上,里头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叮”的一声。
我狐疑地顿住脚步,然后俯身在衣服堆里翻了翻,最后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一把小巧的钥匙。钥匙很小,看起来和刚才用来开房门的不一样,所以这不可能是我的牢房钥匙。
而且我敢肯定,在船上的时候,口袋里还没这个东西。
至于从港口一路到这间牢房的门外,我都穿着长到膝盖的大衣外套,就算有人想把钥匙偷偷塞进我的口袋,也没法不在引起我或者那两个男护士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是那个开门的男护士?还是那个把我推进来的男护士?
但不管是谁,我都没太注意他们的长相,毕竟那两个人都带着护士帽、戴着口罩。而推我进门的那个家伙更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前者我至少还记得声音。
我攥着那把钥匙,毫无头绪地叹了口气。
如果我把钥匙随便放在哪里,肯定会被检查房间的人收走。就算没人检查房间,这里肯定也会有其他人进来,医生、护士,诸如此类。
然而这房间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藏东西,我也肯定不是第一个想要在这里藏起什么的精神病患了。
思忖良久,我把钥匙扔进了马桶里,并暗自祈祷自己每次上厕所的时候都能够想起来这回事。
做完这一切,我一屁股坐回床上,转头越过窗户外的铁丝网,看了眼已经迅速被夜色吞噬的天空。
我住在三楼,不知道这是不是特殊待遇。不过从我进来前的匆匆一瞥判断,这栋主建筑一共有六层,所以我接受的肯定不是顶级待遇。
78个工作人员,40左右的病人,六层楼的建筑似乎太大了。而且我相当确定工作人员不住在这里——从没听说过狱警和囚犯分享床铺的。
一层楼约莫能住20位客人,6层楼住满的话就是一百多号人。住不满更可怕,因为那样调查起来更是困难重重,更别提我待在这里的时候门都是被锁住的,除非我能再次化身鬼魂,或者突然掌握灵魂出窍的绝技。
但这里是个精神病院,他们不可能全天候把我锁在这里,正常人都受不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我立刻正襟危坐,眼睛紧盯着房门。
之前的那个男护士——说过话的那个——把门推开,然后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衣服,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18点整用餐,晚饭后有自由活动时间,但需要进行小组讨论的人必须参与。”他告诉我,“21点整回寝熄灯。早上6点起床,晨间活动在花园里进行。7点早餐。佩图赫医生安排您明天上午与他会谈。12点午餐,1点到2点午睡。下午进行物理治疗。我的话,您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
“现在是17点,”男护士坚持用24小时制,听起来就仿佛这里是军队一般,“但其他客人在这个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在活动室,当然了。您现在可以过去,然后和大家一同前往餐厅。”
我告诉他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我跟着他离开了自己的牢房,并由衷地希望在今晚回来睡觉之前能有所收获。
外面的走廊被陈旧的灯泡照亮,虽然算不上昏暗,但和我习惯的节能灯灯光还是相去甚远。我们下了楼,男护士先把我带到一楼大厅左拐一间大屋子的门口,然后才转身离开,大概是去处理我的衣服。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所谓的“活动室”。其大小与可供50人开会的会议室差不多,角落里有一台电视,音量调得很低,不靠近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电视前的沙发上围坐了大概七八个病人,还有一些站在附近的,但我没法确定他们究竟是不是在看电视。
除了电视,屋里还有许多零散摆放的圆桌和带着圆弧靠背的椅子,统统都是白色的。其他病人就坐在那些桌子旁,三三两两,或者孤身一人。
当我缓缓扫视这间活动室里的病人时,没人注意到我。大家穿着相同的服装,留着类似的发型,我数了数,发现女性数量非常稀少。
这天晚上,房间里一共有19个病人,加上我是20个,可我只看到除我以外的3个女人,剩下全是男性。
我以为他们都会是陌生人,但让我震惊的是,我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至少我觉得熟悉。
坐在靠窗户的一张圆桌旁,瞪眼望着铁丝网外的自由世界的,不正是想要卖车给迪恩,后来还上吊自杀了的那个老头吗?他叫什么来着?李勃?
这只是我注意到的第一个人,因为他阴鸷的容貌刚好在我视线正前方的尽头。往旁边望去,就像往记忆的湖泊中投入一枚石子,在阵阵涟漪,我惊讶地发现那少数女性之一里,有一个是艾莉。
我们在发电厂遇到过的那个女孩艾莉,当时她还和乔尔以及乔尔的弟弟、弟媳住在一起。她怎么会在这里?!
又或者,她并不是我遇到的那个艾莉,这只是又一个扭曲的映射。但我仍情不自禁地走向女孩儿,然后在她近旁的一张空桌上坐下。
艾莉正在聚精会神地玩某种桌面游戏,看起来游戏需要两人,因为她不断在两张椅子间换着位置,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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