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信我,这种搜查是应付差事的,没人会在明知第二天还得加倍努力工作的时候提前消耗自己的精力和体力,就算有,这样的蠢驴也不多。我们的机会就在那些家伙一边抱怨明天即将到来的整顿,一边分散开进行搜索,等他们两人结伴走进这个储物间,我就会给他们一点惊喜。”
我怀疑地看着马文,“丢了个精神病人,他们难道不会立刻大张旗鼓地搜索?”我心里不太相信。
“如果病人只是侥幸逃脱,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了,这种事情上他们有经验——病人往往吓破了胆,或者因为犯病而懵懵懂懂,连自己在哪儿都搞不清楚。他们会在走廊上,甚至那可怜虫自己的房间里把人抓个正着。
“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在这些显眼的地方找到,这些家伙就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们接下来考虑到绝不是如何找到病人,而是如何推卸责任。”马文听起来有些冷酷和厌倦,但他镇定自若的语气也渐渐安抚了我。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我喃喃说道,然后又问,“你刚才说这里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
马文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墙上,说道:“也许吧。”他转头看着我,“在这里的时间越长,真相就越像是童话故事。”
“我们在这里躲着其实也不赖,”我也叹了口气,放松紧绷的肌肉靠在身后的墙上,“但我还想找人。在戒严的精神病院找人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挑战啊,你说是不是,马文?”
“我们必须离开疯人院,”马文严肃地说,“在天亮之前离开,穿过东侧的荒原,到悬崖那里去。”
听起来像是某种唬人的玩意儿。“荒原?悬崖?我们去干嘛,感受大自然的召唤吗?”
“躲藏起来,等待补给船。”马文不像是在唬人,“如果让佩图赫抓住你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情况会有多糟糕吧?他大概会直接给我做脑前额叶切除手术。至于你,他可能会等玩腻了之后再如法炮制。”
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在我胃里沉甸甸的翻了个个儿,威胁着要从原路返回。
马文继续说道:“你要是以为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穿着拘束衣,被迫排泄在自己的裤子里已经够糟糕了,那就绝不要被佩图赫抓到。他会让你觉得小黑屋是天堂。”
“如果你是想吓唬我的话,你已经成功了。”我说着抱紧自己的膝盖,努力忽略已经快干的裤子。
马文看了我一眼,说:“跟着我,听我的指挥,你会没事的。”
是啊,听从一个时不时跟空气进行交流的家伙指挥的确具有安抚人心的效果。这念头大概有点愤世嫉俗,但我控制不住。
“如果你想要换上警卫的衣服混出去的话,恐怕难度有点大。”我对马文说,“78个人不算多,但我敢肯定他们不会把病人错认成自己的同僚。”
“我知道。”马文沉着地说道,“我还有一两招留着没使出来呢,女孩儿。”
就在这时,喧闹声姗姗来迟,紧随其后的是踢踏的脚步声。隔着一扇门,我们没法听清外面的人到底在吵吵什么,不过马文立刻站了起来,手里抓紧撬棍。
“嘘。”他示意我,然后走到门口,把耳朵贴了上去。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一脚踹开!
第260章
门撞在马文身上,但我没有看到他究竟是被撞晕了还是顺势贴到了墙上。
我的眼睛就像被强力胶水黏在了入侵者身上一样,再也没办法挪开分毫。那人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凌乱的金发从帽檐下钻出来。
伊娃格莱斯皮,当时萨沙介绍这位护士长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而在那时,护士长看上去还是个普通的金发女人,也许目光冷峻了一些,显然在精神病院工作对于她来说并没有熏陶出什么高雅的情操。
但现在,伊娃格莱斯皮的容貌就像是发生了某种不易察觉的变化。眼睛仍是眼睛,鼻子仍是鼻子,嘴巴仍是嘴巴,但当她一脚踹开储物间的门,那双眼睛立刻将冷冰冰的目光朝我射来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她的皮肤在蠕动,如同尚未定型的泥浆。
“你在这儿啊。”涂了口红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笑容,护士长缓缓朝我走来,“佩图赫医生会很高兴没有失去一位……”
马文把门狠狠朝她脸上撞了过去,护士长发出一声痛呼,随即被从门后闪出来的马文一撬棍打在腹部,顿时弯下腰去。
“砰”的一声,马文再次把撬棍砸在她后背上,一次、两次,直到护士长瘫倒在地,抽搐着失去意识。
马文喘着粗气,紧紧盯着地上的护士长,过了十几秒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喃喃说道:“好吧,这跟我计划中的不太一样。”
他踢了一脚护士长,“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护士长松开的手掌里滑了出来。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天啊,她是什么时候把刀握在手里的?
“走吧。”马文说,“没时间耽搁了,我们现在就走。”
我一边朝马文跑过去,一边说道:“可我们没有武器。”我完全没有捡起那把手术刀的意思,那东西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
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肯定捡起那把手术刀,从马文打破的窗户里狠狠扔出去。
“应该快了,已经这么久了。”马文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能看到汗珠从他的脸上滚滚而下,他从洞开的门里望出去,然后又缩回来,说道,“暂时没看到守卫,但楼梯上肯定不安全。”
“护士长是怎么找过来的?”我真正想问的是,她怎么一下就找到我们了,但内心深处,那种她是从寂静岭来的不理智念头越发坚定起来。
马文忽然“嘘”了一声,迅速退回来把门轻轻关上。他攥着撬棍,打了个手势让我后退。
“格莱斯皮护士长?伊娃?”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伊娃!你还好吗?”
眼角余光中,我瞥到一行蓝色字体悄然出现在我靠着的那堵墙上:枪。小心。
我想叫马文看一眼这些字,但马文正全神贯注盯着紧紧关着的门。我后退了一步,飞速思考着枪的问题,来的人是警卫,蓝字的警告显然是这个意思。
马文只拿着一把撬棍,万一警卫直接开火,钝头的冷兵器显然在火器面前不堪一击。
有人抓住了储物间的门把手,缓缓转动,那人没有一鼓作气推开门,也没有踹门。我迅速移动脚步,悄无声息地和马文一起向门后的位置跳过去。
“伊娃!”进来的警卫第一眼先看见了护士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马文猛地挥动撬棍砸在了他的脸上。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看到警卫手里的枪划出失控的曲线,第一枚子弹打在马文脚边的地上,而随着枪口的移动,下一枪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一定会射中马文。
我用肩膀撞向马文,不管结果如何,我这一撞的本意是把他撞开,同时自己也躲开,因为自毁程序就算深藏在我代码深处,此刻也绝没被激活。
但那一枪到底还是擦中了我,没造成贯穿伤是我的运气,但我腰侧顿时鲜血淋漓。
“砰”的一声,马文最后一棍砸在了警卫头上,后者轰然倒地,手里的枪掉在地板上,滑了出去。
我捂着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上,但那感觉极其奇怪,仿佛墙并不完整,并且随着我的身体下陷。
“妈的。”马文抓住我的肩膀,低头看了一眼我的伤口,“没时间了,枪声会把他们立刻引来。”
他把撬棍交给我,握住我的手强迫我合拢手指,“拿好。”然后自己捡起枪,“该死、该死、该死,怎么还没好。”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短促的“啪啪”声。走廊外的灯闪烁了两下,然后熄灭了。
马文抓住我,把我拖出了储物间。外面的走廊笼罩在黑暗中,没了储物间那扇窗户射进来的月光,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马文就像回了家一样,毫不犹豫地在黑暗中快速前进。
我们下了楼,但没下到一楼——大部分嘈杂声都是从一楼传来的,排除那些由半夜惊醒的病人发出的鬼哭狼嚎。
马文带我回到了三楼,拐向另一个方向,走到了顶头。
“撬棍,”马文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把这扇门撬开。”
我上前一步,得用手摸才摸得到那扇镶着铁皮的木门,但紧接着马文从我手里接过了撬棍,然后把枪塞给了我。
这个走廊尽头靠近天花板的那堵墙上开了个比鸡蛋大一点的圆窗,所以不算完全黑暗,但也相去无几。
转过身,我抓着那把0.45朝楼梯口的方向瞄准,有几次,错觉中我几乎以为有手电筒的灯光从楼梯间打了进来,以为自己听到脚步声。
“走。”马文突然抓住我的衣服后面,把我拖进了那道不知何时被他撬开的门里。
清凉的空气蓦地把我包围,我闻到风和野外的味道,月光从头顶拱顶上的菱形镂空出洒下来,照亮我们所处的这条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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