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水，早川凛低声道谢, 只是握在手上并没有喝：“谢谢前辈，没事了，这次治疗效果很好。”
那天早川家的管家宫本先生来到医院接手了他的相关事宜，青城众人结束了赛程，当天晚上就回去了。
及川彻倒是想留下来陪他, 但是被岩泉一镇压了。
一个是不知道早川凛要治疗多久，另一个是外出比赛的时候，家长和学校签了安全协议, 必须把人安全送回家。
岩泉一觉得自己总是被迫坏人好事，以后要是遭天谴, 他们两个负主要责任。
而早川凛这次狠下心来持续治疗半个月, 加上之前的治疗，效果很好，主治医师确定他的肌肉已经恢复最佳状态了，就是运动量需要慢慢增加。
“你不知道阿彻最近总是念叨你, 把阿一烦死了哈哈哈。”
看花卷贵大笑得超大声，不难猜到及川彻把人骚扰得烦的不行，肯定挨揍了。
“教练，我回来了……”门口传来及川彻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及川休息一下，下一轮比赛你上。”
“是，”外面的日头正毒，及川彻满头大汗，和教练打过招呼后脚步拖沓的走过来，抬起眼皮突然眼前一亮：“凛酱——！！！”
“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他嘴上满是责怪，却是几步跑过来直接扑到早川凛背上，周围仿佛冒出粉色小花，任谁都能够感觉的出来他的开心。
早川凛微微弯下腰，方便他动作：“早上回来的，听说前辈上午讲课去了。”
在医院的时候，及川彻一有时间就和他打电话，聊生活琐事，聊他最爱的排球，每次都是以“不着急，凛酱好好治病”结尾。
如果不是花卷贵大刚才说的，他还一点没察觉到对方的惦记。
“是少儿排球兴趣班，让我去做公益。”
青城IH全国大赛打进八强，宫城县并不是排球强县，所以很是惊喜，学校在空闲之余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公益活动。
及川彻突然想到什么，揽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明天还有一天，凛酱和我一起去吧？”
“呃，”早川凛没有一口答应，他是不会应付小孩的类型，生怕搞砸，又不想让对方失望。
“不想去也没事，你才回来好好休息。”
见他略带犹豫，及川彻连忙摆手，他只是想和对方多待一会，但是并不想让他为难。
“我没有经验，作为助手的话要麻烦前辈了。”
早川凛怎么没看出对方言语中暗含的失落，想到花卷贵大的话，答应下来。
他以前没有要好的朋友，可能好朋友就是要粘在一起吧。
.
第二天一大早，及川彻就带着早川凛来到一所学校，兴趣班在学校里，因为放假，里面没什么人。
及川彻昨天来过，认识路，带着他走在校园里，指了指告示栏，上面贴着优秀学生的照片。
“他们有些特殊，等会你跟着我就行。”
早川凛看着照片，那些孩子笑容灿烂，不带一丝阴霾。
“你们来了，孩子们已经到齐了。”
走到小型体育馆门口，一个中年女性立马迎上来：“今天他们知道‘日本隼’要来，很是开心呢。”
早川凛有些拘谨的打了招呼，跟在及川彻身后。
进去后，他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及川彻会那么说。
这是一群残疾儿童。
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都是十岁以下，乖乖的排队坐在排球场中间，叽里咕噜的聊着天。
看到他们进来很是兴奋，但是并没有跑上来，而是停下动作，眼睛亮得像小灯泡。
中年女人应该是这里的老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坐到旁边不再参与。
很明显昨天及川彻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等他介绍完早川凛后，就有小朋友高高举起手。
“隼哥哥我最喜欢你啦，我是你的粉丝！”
及川彻佯装生气：“小斗昨天还说最喜欢我哎？”
“那是昨天的小斗说的，不是我说的。”
“我也喜欢隼哥哥！”
“哥哥好像王子！”
“隼哥哥好像大人，彻哥哥太幼稚了。”
“你们这群小叛徒！”
这些孩子都是腿部残疾，有些是先天的，有些是后天意外引起的，年纪还小可能还不能够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而是单纯的为见到十几天前还在电视里比赛的哥哥们，今天出现在了面前而开心。
别看年纪小，最小的都打了两年排球了，在及川彻的安排下分组比赛很是有模有样。
“我是红队的教练，凛酱是蓝队的教练。”
早川凛哪做的了这个，有些无措的看着及川彻，对方安抚的拍拍他，叫过来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的孩子。
“这是小光，他很聪明，”他又转向那个黑发黑眸的孩子：“隼哥哥笨笨的，小光帮哥哥照顾一下他好不好？”
名叫小光的孩子抬头看着早川凛，像是在记住他的样子，然后抬手轻轻握住他垂在身边的一根手指，对着及川彻认真点头。
“好。”
这个孩子确实很聪明，制定战术有模有样，还时不时抛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给早川凛，增加他的的参与感。
残疾人排球是坐在地上打的，屁股不能离开地面，孩子们穿着长袖长裤，需要在地上不停挪动，这样能保护他们不会擦伤。
而小光安排完以后坐到早川凛身边。比赛开始，其实全程都是及川彻在组织和调动氛围，早川凛就像一个吉祥物。
他看着场上不停用双手撑地调整身体的孩子，有些出神，突然感觉腿上放上来一只暖呼呼的小手。
低头，是小光这个孩子正在盯着他的腿。
“怎么了？”
早川凛不太爱说话，特别是面对陌生的人，但是任谁遇到这样一群孩子，都会柔软下来。
“哥哥，还痛吗？”
早川凛愣住。
小光轻轻摸了摸他的大腿，抬头看着他，对方的瞳孔比一般人更黑一些，按道理来说盯着人看会很瘆人，但是现在里面带着担忧，多了几分柔和。
没有等到回答，小光低下头，轻轻吹了吹早川凛的腿：“妈妈说呼呼就不会痛了，小光给哥哥呼呼。”
早川凛刚才知道了这些孩子在电视上看了青城和稻荷崎的比赛，可能是他出意外的一幕也被转播了出去。
有些窝心的把裤子拉起来，皮肤白皙，肌肉均匀：“不痛了。”
小光也拉起自己的右腿裤子，里面一直到大腿都是金属的，他整条腿都被截掉了，难怪刚才走路有些奇怪。
“之前这里很痛，妈妈说呼呼就不痛了，可是还是很痛，妈妈掉眼泪，小光不想妈妈哭，所以骗妈妈不痛了，哥哥也是这样吗？”
“……不，哥哥没有骗你。”
他手伸过去，却在将要触碰到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假肢前顿住：“可以摸摸吗？”
“可以。”
“很酷。”
“小斗他们也这么说。”
早川凛帮他把裤腿整理好，小光小声嘀咕：“是我最先说是哥哥粉丝的。”
“小光为什么不上场？”他忍不住嘴角带着笑，轻轻的揉了揉对方同样黝黑的头发。
“他们打不过我。”
从早川凛注意到小光起，对方的表情就很少，说这句话时，难得的有了孩子气。
“我在哪边，哪边就一定会赢。”
“很厉害。”
没有敷衍，早川凛由衷感叹。
“嗯嗯，我会努力像哥哥一样，以后我还要参加残奥会。”
像他一样……吗？
早川凛自认为排球打的得过且过，如果不是系统，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实力，毕竟他并不热爱排球。
系统出现问题以后，早川凛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再没出现过，今天早上突然冒出来，也只是让他跑了几圈，再没动静。
无法控制的心底蔓延出一些恐慌。
如果没有了系统呢？
不热爱排球的他，凭着那一点点天赋，还能走多远？
不，这说明他可以摆脱束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可是不打排球，他还能做什么？
他讨厌排球，憎恨系统，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真正放弃打排球。
早川凛第一次对此产生了迷茫。
时间过得很快，此次的公益活动彻底结束，临走的时候，早川凛认真记下了对方的名字，又给他的T恤签上了名字，还写下了祝福语。
“感觉怎么样？”
早川凛一直话都不多，但是及川彻就是觉得对方活动过后格外沉默。
“嗯……他们很可爱。”
“小斗那孩子还吵着要把头发染成黄色。”
及川彻笑出声，这孩子回家怕是要挨揍。
“不是黄色，是金色。”
早川凛对这个有莫名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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