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复着惠子的消息，在你告诉她落脚点的时候，惠子那边隔五分钟过后告诉你，她帮你定好了酒店。
当地中高端级别的酒店，惠子给你定了最好的套房。
你刚想拒绝，富江抓着你的手靠过来，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视线上抬看见你疑惑的表情。
“我不开心，哄我。”富江的命令直白得让人失语。
你发现小孩样的富江性格很好逗，忍不住恶趣味，“你指望一个惹你生气的人哄你吗？”
富江沉默，其实按他性格来说，现在他应该就狠狠骂一顿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然后找更识趣的奴仆伺候他。
但他不想。
他很听他自己的话，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离开。入江由纪…他垂下眼眸，那些如树根一般虬结的记忆昭示你迄今为止见过的仿制品数量。
这么多……难道都进你肚子里了吗？
你体内存留的血乖顺地跟着你血液一起周游血管，它努力扮演普通的血液，希望和你融为一体。
富江不想查看和你有关的记忆，那不过是你的食谱回忆录。看你体内的乖巧产物就知道，他们沦为你食物的时候也柔顺到让人恶心。
你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孩心里什么形象，否则你就会自以为找到他不认识你却依然容忍你的理由——恐惧。
富江不喜欢这样的安静，你对他算不上殷勤，他的话语你总是强硬回怼。
他的贪念想把你吞下变成滋补他的养料，你在他齿间并不挣扎，浑身的刺却发誓要把他从喉舌到肠胃一路都挠得鲜血淋漓。
车上的几天，你们诡异别扭的相处，宛如被强行捆绑到一处互相刺入的荆棘。
“到站了，走吧。”你站起来打算离开。
或许是体型的原因，小富江没遇见过癫狂的人，反而吸引了不少叔叔阿姨怜爱的眼神，更有甚者问他的母亲怀孕时吃什么才能生下这么好看的孩子。
你一边掐富江的手让他别口出狂言，一边客气回答饮食要营养均衡。
你们下车很顺畅，你看着人潮在寻找合适的地点丢孩子。第一次做亏心事是很愧疚的，但一想到孩子是富江，你觉得你赎清罪过了。
你牵着富江朝拥挤的地方走去，挣脱他的手很快就被人流裹挟着离开。你向后看去，他站在人群中看着你似笑非笑，让你心里一紧。
之后，你去了惠子订的酒店。一直到你洗完澡吹干头发，你想起来富江的笑容都心有余悸。
总感觉，没这么容易甩掉他。
房门被敲响，你一边应和一边朝门口走去，你似乎没点过客房服务。
门外敲门的人，一言不发，你更觉得诡异，隔着门问：“到底是谁？出声。”
那边沉默一会，才终于出声，“是我啊。”
拧住的门把手好像突然触电，你宁愿听不出来门外人的声音。熟悉的音色带着一点女性的清脆，是那个女性富江。
“你怎么来了？！”你警惕地问，你还以为顶多是小富江找上门来，结果找到你的反而是这个最棘手的。
这位，可是和你爆发矛盾，气得转身离开的本尊。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由纪。”只隔着一道门，你也能感觉到门那边的视线。皮肤，对视觉的反应格外敏锐。
你开门把她迎进去，她从容自得地坐在床上。你注意到她的骨架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总的来说，骨架比之前偏向男性。
关上门，你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你不觉得你们两个还有接触的必要，该说的一切都很清楚了。
“要怎么做，由纪你才会像以前一样？”富江向来不知道沉住气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什么？”你没想到她居然是来传播求和信号的，讶异地反问。
“由纪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富江的声音也没了之前的语气，在你坐车的几天旅途里，她饱受折磨。
欲望的渴求促使她想要见你，遍寻不着。富江，只为自己的欲望低头，于是她顺从自己的本心，来到你面前，开始想办法如何回到你们最初的时候。
“怎么找到我的？”你车上接触过小富江，但你没告诉过他酒店位置。你其实大概知道她哪里来的消息，明知故问罢了。
“找了吉川惠子问的，答应她我不会去他们家。”她知道你在问什么，回答过后低头朝你展示她无死角的脸庞。
“由纪，一开始靠近吉川家的那个蠢货，不是我啊，我顶多就是太想要由纪答应我，所以犯错，你可以原谅我的，对吧？”她朝你靠近。
你叹口气，刚想开口，“我……”，一把冰凉的东西出现在你们之间。你看着手上的锐利水果刀，有些木讷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她解开衣领的扣子，在刀下露出她优雅纤长的脖颈，“杀了我，我们就和好吧？”富江露出的笑容非常美，毫无负担，就好像她终于能从折磨她的欲望中解脱。
美丽的血液会从心爱之人的刀刃下溅射出来，她会沾满由纪的全身上下，破坏，重组，然后一切如旧，完美无缺的道歉方式。
你瞪大眼睛，看了看和她脖颈贴紧的刀刃，甚至划出一丝血线。“疯了吗？”你如同甩开怪物一般丢开刀，那刀在富江脖颈上留下痕迹，渗出血。
“为什么？”没有如愿以偿，富江有些歇斯底里，“由纪，你刚刚是不是在说我疯了？这怎么会是疯了，我在真心实意想和由纪和好啊？！”
她眼珠子翻过去，只剩眼白，肢体扭曲执拗地朝沙发上的你靠近，你避无可避。
忘记关掉的房门被人推开，你抬头望去。
门口小小的身影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和他容貌几乎一样的女性仿制品，极尽疯狂地向他的目标攀扯，他挑了挑眉。
“真是一出好戏啊，姐姐，我没迟到吧？”
第40章
男女老少
是不是死更容易一点？
你看着左右两边，两个人就凑齐男女老少四要素，如出一辙的脸，光是你预想到的麻烦就足以把你的大脑塞满，你感觉你很快就能学会分裂出第二个脑袋。
“由纪，你不原谅我，是不是因为他？！”女性富江猛然转过头盯着你。
“不是，绝对不是。我和他才见过一次而已。”你急忙否认。
“真绝情诶，姐姐，你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会带我走的吗？”年幼的富江光是站在那就像洋娃娃一样，外表极其乖顺，再怎么讨厌孩子的人也不会对他露出厌烦的表情。
“由纪……？”女性富江向你确认他话语的真假，她的身躯开始痉挛，如同触电一般颤抖，表情痛苦地去抓脖颈上的伤口，那浅浅的一道血痕在你怔愣的几秒内就被她抓到鲜血淋漓。
“你在干什么？！”你顾不上那么多，冲过去把手腕掰下来，拼尽全力抱住她只是为了压制她的双手。
“在小孩面前做这种事，你真的很没品诶，丑八怪。”门口的小富江关上门，不冷不淡地点评。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骂谁的时候，你怀里的富江挣扎，发出尖锐斥责，“你才是丑八怪，哈哈哈哈哈哈哈，身体那么小，你是怎么了，长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是残疾吗？你肯定活不到长大吧！”
……说真的，你觉得这屋子里的三个人，硬要挑一个丑八怪的话，应该是你。但是，你怀里的富江对号入座了，真不可思议。
被骂活不到长大的小富江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他抿着唇，“那也比你好，你敢告诉姐姐，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身体的吗？”
在你怀里的富江仿佛被暂停下来，她一动不动，身体僵硬。你意识到，这背后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很没有意思，你偶尔和富江快乐相处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结果你总会发现你从他那里得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隐瞒和欺骗，和别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应该冷静下来了，你松开怀抱，被她拽住袖子，“由纪，不要听他的话，好不好？”
“我对你的身体来历并没有兴趣，”你缓缓开口，看见她松口气的表情继续补充，“我在学校里最后说的话依然有效，别再来靠近我，影响我，请你们都离开吧。”
富江的脸色瞬间苍白，小富江冷笑一声，“看样子有人被讨厌了。”
你目光移到他身上，“包括你哦，哪怕只是个小孩子。”
小富江噎住，“姐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要怪我吗？”他恰到好处的婴儿肥和茫然的眼睛显出无辜委屈的样子。
小富江，演技真的比成年状态好太多，当然他还稍显幼态的脸也占优势。
你只好给他补充，“这叫迁怒哦，因为我分不清你们，所以只要有一个犯错，我会迁怒所有富江。”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存在？！要怪那些劣质品就算了，居然连他也要被无辜迁怒，可恶，简直是一群蠢货，由纪根本就是不懂风情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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