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矢昴楞了一下，他看了看海面，随后，笑容更加温柔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那么，我请求你，帮我这个忙，可以么？我会非常真诚的感谢你的，我亲爱的学姐。”
学姐看起来非常满意，转身就拉着冲矢昴向居酒屋的位置跑去，冲矢昴被拽的踉踉跄跄：“抱歉，学姐，我这几天熬夜修改论文，有些疲倦……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学姐闻言，立刻放开手：“抱歉……啊，真是太失礼了，是我有点唐突了吧？”
“那么，我们稍微放慢脚步吧，昴君？”
“是伊达警官。”
在病房内被智能仪器环绕的诸伏景光谨慎选择了比较生疏的称呼，尽管不知道乌丸莲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同期，毕竟那天所有人都忙着救治松田阵平，他那天也因为值班没有过来……但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降谷零指挥已经检查完毕的专家们离开，与身边的灰原哀一起走到了窗边——那天乌丸莲耶突然攻占东京网络的时候，灰原哀已经毫无隐瞒的进行了很久的实验，乌丸莲耶肯定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灰原哀现在明面上是由公安保护，实际上一直在阿笠博士家，基本不出门。
如果不是为了检查萩原研二的状况，她是不会出现在乌丸莲耶眼皮子底下的。
“是来看望阵平和萩的吧。”降谷零这么判断，随后与幼驯染几乎同时看到了楼下跟着伊达航的黑色轿车。
两个公安同时脸色一变。
看过直播的他们，都很熟悉这辆车——这是白天把朗姆丢在大街上的那辆车，也是某个警察巡逻时偶遇逃脱监狱的琴酒、差点被灭口后不久，某个废弃停车场内丢失的古董车。
在这个瞬间，两个人的反应都非常快。
几乎是同时，两扇窗户被骤然拉开，诸伏景光探出头去大喊：“班长！小心！”而降谷零已经撑着窗台直接翻了出去！
“安室先生！”
下意识的喊了对方的假名，灰原哀探出头去，只见金发青年反手用手指的力量扣住窗沿。支撑住了身体，随后向右方骤然一荡，下一步把自己甩到了3楼的空调外机上。就在他们开窗的那一秒，黑色的轿车骤然加速，朝着伊达航极驶而去，现在就算降谷零直接从3楼跳下去也来不及了——
不过他本就不是为了跳下去，而是为了到达手枪更加稳定的射击距离之内。
他举起枪口，斜上方的狙击手幼驯染也举起了枪，凶器如同野兽的喉咙，散发着恐怖的压力，稳定的对准了黑色汽车的车轮。
“砰！”
“啊，抱歉，稍微有点用力了。”
突然被丢到某个看起来非常有年代感的三维立体迷宫之内，萩原研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出口，刚刚踏出来，就被迎面一脚，差点又踹回去。
松田阵平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起萩原研二：“抱歉，我刚刚是在踹乌丸莲耶。”
萩原研二本来还笑盈盈的想撒娇，这时候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老妖怪，天天背着别人跟人家男朋友偷偷摸摸见面，到底要干什么？别以为你变成了电子宠物，我就忘记了你5岁的时候像小鸡仔似的样子，你最好只是对我们家小阵平的记忆感兴趣。”
松田阵平：……
他无语的松开手，让站起来一半的幼驯染啪叽一下又摔回去，萩原研二一脸震惊的看着心爱的小卷毛：“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卷发青年蹲下身去，又朝他伸手，虽然委委屈屈，萩原研二还是伸出手去，脸上还带着气呼呼的表情。
“乌丸莲耶的主人格好像只能专注某一个场景。”
也不顾及会被乌丸莲耶听见，松田阵平直接开口，“我更倾向于它在执行其他任务或者程序的时候，使用了更加低级的程序和计算能力，就像现在，它好像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对于咱们现在的对话，只能机械性的记录和简单分析。”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那……”
也就是说，虽然现在他们仍然处于乌丸莲耶的监控之下，但似乎有了一点点沟通的空间。
松田阵平终于有时间好好的盯着这个混蛋，而且并不急于传递消息。
他冷淡的问：“你是主动进来的？乌丸莲耶威胁了你？蓝爱协助你的吗？航他们该不会都不知道吧？”
萩原研二：……
情商超群的话术，高手仿佛忽然变成了一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哑巴，他嘴巴一张一翕，过了好几秒，才在幼驯染冷冽如冰水的目光中清醒过来，艰难的恢复了语言能力：“他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吧。”
拳击手的儿子掰动自己的指关节，骨骼咔咔作响的空间内，萩原研二乖巧的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子……啊，沙包。
呜呜呜他是一个会哭的小沙包！
第217章
会哭的小沙包却并没有迎来幼驯染狂风暴雨式的打击报复。
松田阵平用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甚至有些怀念的目光， 深深的、深深的看着萩原研二。
许多复杂的情绪掩埋在深沉的青色海洋之中，无数血腥的沉沉浮浮，最后的凝聚在一起， 幻化出了幼驯染悲伤的、淌下血泪的脸。
当然不是他上辈子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萩， 早就已经不会哭了。
是在更早， 更早的时候， 在他最初被囚禁的那几个月， 在萩向他的静脉注入药液的时候，在他因为那种药物产生幻象， 昏昏沉沉的蜷缩在沙发上忍受药物带来的痛楚， 口中不停的喊「Hagi」的时候。
在他复生之后就已经失去了这段记忆中， 萩原研二拥抱着沙发上昏迷的自己， 只有这么一次，鲜血与泪水混合着落下， 如同哀求一般的求他。
“不要原谅我。”
“唉？”
没等到拳头， 等来了拥抱， 萩原研二有瞬间的错愕， 但又立刻笑死了， 觉得理所当然， 仰起头。
他反手拥抱住松田阵平， 像一只硕大的英俊八爪鱼， 自己带着吸盘、拽都拽不掉的那种。
“小阵平——”
一个词拐了18个弯，黏糊的尾音简直都要淌下粘稠的糖浆来。
松田阵平揉了揉他的脑袋， 声音压的很低：“没关系的，我们一定能够出去……所以就算让乌丸莲耶知道我们的秘密也没关系，你会救我， 而我也永远会救你。”
不管你身上携带的怎样的恶魔，不管你与他达成了怎样的交易，不管你沾满了怎样的污泥。
你始终是融入我骨血和灵魂的幼驯染，是即使没有爱情也无法分割的生命，谁能真的去唾弃自己的灵魂和性命？
即便自厌，也是渴求拯救的，也是想要挽回的……所以我也在隐瞒你。
并且现在，得到了我所有的记忆，却并没有真正掌握我深藏于灵魂的秘密。萩，你现在还不懂，其实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萩原研二敏锐的察觉到了松田阵平精神体隐藏在瓶颈面孔下汹涌的情绪暗流，像深沉的漩涡，几乎能够吞噬海上的一切生物。
他有些不安，但又莫名其妙的安定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明白具体缘由。
总之，在乌丸莲耶归来，并且用那种带着笑意的声音询问——“既然已经决定为了生存而妥协，那就干脆向我开放，你们的精神体如何？”时，萩原研二精神体的所有情绪骤然归于平静。
就好像萩原研二没有见到松田阵平之前时，乌丸莲耶那徒劳无功的5个小时一样，萩原研二重新变成了一块毫无破绽的紫水晶，不管使用什么方式，都再也没办法损耗他丝毫的精神体。
乌丸莲耶所有的意识重新回归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身上时，降谷零已经跳在马路上，对着爆胎后仍然逃走的黑色轿车再次开枪。
无法抵挡现代化热武器的老古董轿车终于在路口开始向外流淌汽油，最后轰然爆炸。
汽车的碎片沾着汽油如同烟花四散，在黑暗中骤然炸开绚丽的光。
因为同期们精准快速的反应而地闪开汽车撞击的伊达航盯着爆炸的汽车看了一眼，立刻掏出手机准备告知同僚。
“真是——太有趣了。”
而几乎就在这个时候，在居酒屋的后院海上垂钓的粉色头发研究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旁边的塑料桶已经塞满了鱼，缺氧的海鱼甚至高高的跳起来，啪的把自己摔在木板上，徒劳的用尾巴拍打着地面。
但他面前的海面上仍然波光粼粼，时不时有尾鳞乘着月光跃起又坠回海面，细碎的水珠一连串着反射着城市的碎光，像是镶嵌的碎钻的艺术品。
冲矢昴的脸上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嘴角的弧度疯狂上扬。但却仍然没有停下垂钓，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方形的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橡胶鱼饵，没有挂在钩上，而是直接一股脑的丢进了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刻钟或是半小时，鱼儿已经把钩上的饵全部吃光又四散开，冲矢昴忽然听到耳中传来「滴」的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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