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林尼，玩家赶忙问道：“林尼怎么样了？他怎么没跟着我们出来？”
要不是派蒙绑定在身边，玩家高低也得问一句，不过在这样的世界中，跟着与不跟着，很难评判这二者之间的好坏
跟着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让玩家迅速判断派蒙的安全
【林尼受到这个世界的污染侵蚀，为了保障人物安全，系统已将其净化送回】
“污染！？”
玩家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不敢想，在自己昏睡的时候都发生了多么危险的事
污染这个东西玩家也是知道的，他虽然迷迷糊糊，对自己当初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但有些基础的概念还是理解了
那是触碰另一个世界所带来无法避免的损伤，仅仅是回忆都让他的灵魂隐隐有种恐惧的战栗
不敢想，被送回去的林尼曾经经受过怎样的痛苦
系统沉默了一阵，实在没告诉他林尼将自己准备的那个怪谈世界里唯一一杯可以净化污染的水给了玩家这件事
要不是有系统兜底，这完全就是一个牺牲自己的故事
这种已经过去了的，没有发生的故事，还是没必要讲了，不然以玩家的性格，又要自怨自艾很久
因此系统转而道：【林尼已经安全送回，玩家无需担心，根据系统计算，拯救世界只需要打破最高难度的怪谈就可以了】
“喂喂喂，什么叫只需要啊？”
玩家的注意力果然很好转移，他立马被这句话吸引，嘟囔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又或者，是出于对系统的信任，“安全送回”四个字足以保障林尼的状态
“我刚刚可是九死一生啊！差点感觉自己没了啊！结果你告诉我刚刚那一个怪谈还没结束，还有个更厉害的在等着我？”
最关键的事，玩家感觉自己也没出力啊？他甚至有种侥幸的感觉，感觉自己不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智慧或者实力，而是单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一场怪谈下来，他连个经验都无法总结，对于冠以“最”字的怪谈，他只感到茫然
比起不了解，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本领恐慌
这或许比盲目自信好，但过多地贬低自己，又是另一种程度的极端了
可相处了这么久，在无数次解析玩家之后，系统又觉得，玩家不是看不起自己
相反，他对自己有太高的要求了，他觉得自己能做到更好，或者是应该做到更好
他无比自卑，却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就算嘴上喊着好好好，内心深处却有着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
虽说经历了不少，但玩家实际上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总想让别人去领会他的意思，在他说出口之前就顺着他的想法去做
这其实是一种傲慢
而这份傲慢……
系统调转视角，看向派蒙，看向派蒙身后那无数看不见的连向提瓦特大陆的线
是了，这是被爱着产生的傲慢呀
【倒也不必过分紧张】
系统软和了语气，像是哄孩子一般地说道：【还没到赶鸭子上架的程度，修整片刻再去吧】
听了这话，玩家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久久，你说话怎么一股爹味？”
系统沉默了一下，顿时觉得人类的情感都是累赘，不如以人工智能的角度贯彻好007的工作模式
【我觉得拯救世界义不容辞，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新的怪谈世界吧】
“久久——！”
第91章
你见过空无一人的城市吗？
繁华的街道上本该拥堵的汽车不见了， 只有还留下汽车行驶痕迹的路面，红绿灯一直在闪着黄灯，好像永远不会变成绿色或者红色的小人
街边高耸的大楼上还播放着广告， 明星的表情带着些许僵硬
这或许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街道的另一边还能看到一些低矮的房子， 像是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看上去十分寻常的一幕， 却处处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
“旅、旅行者……”派蒙缩了缩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缩到玩家的头发里、衣服里，什么地方都好，总之现在无论是飞在上面还是飞在玩家的身后，都令她感到十分不适
她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语调说道：“这里怎么没有人啊……”
明明是繁华的街道， 明明是应该吞噬了很多人的怪谈，四下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而更恐怖的是， 无论派蒙飞在哪里， 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从四面八方，死死地盯着她
头顶上的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眼前的柏油马路上方的空气都有些扭曲，本该是看上去十分灼热的一幕，派蒙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来之前玩家告诉了派蒙系统的信息， 她知道这里是难度最高的怪谈，可她和旅行者约好了的，她是最好的向导，再危险的地方也要跟着旅行者一起
何况派蒙也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比起旅行者可能面临的生命危险，她顶多就是受到些惊吓
克服恐惧并不容易，但她更舍不得旅行者一个人直面恐惧，就算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陪伴也会减轻一些情绪上的压力
只是……此时此刻，她似乎连自己的情绪都难以稳定下来
“没事的，派蒙”玩家的声音里带着点颤音，但他还是伸出手，将派蒙抱在了怀里
他知道派蒙不会受到伤害，不仅有系统帮忙，这也是游戏里一直有的特性，但触碰总是能减轻一些心理上的压力
玩家身上一直有一种很古怪的矛盾，当他的身边有人保护时，他会理直气壮地摆烂，他信任又担心自己的同伴
但当他身边没有人保护的时候，甚至还有个比他更加害怕的人在的时候，他反而会坚强起来
曾经，有无数的人站在他的身前，保护着弱小的他，而此刻，尽管他依旧没有强大到哪里去，但他至少知道，他要保护更弱小者
“我们……先找找规则吧”
自从来到这里，系统就像是信号不好一样，说话断断续续的，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最高难度的怪谈，连系统都没有预料到这里的恐怖程度
像是有某种可怕的力量，连系统与玩家的联系都隔绝了
联系不上系统，约等于是联系不上提瓦特大陆，虽然这或许意味着他不必再担心有新的同伴过来遭遇危险，但陪伴自己许久的令人安心的保护消失，玩家一时间也有些难以习惯
想到这里，玩家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一笑
说到底，他还是依赖大家的
他就像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总是说着不需要保护之类的话，但真正没了保护，还是会产生懦弱的情绪
玩家再度感知到自己卑劣的本性，只是怀中的温暖让他从极度的自我厌弃中走出
是了，他要保护派蒙
像是要重新找到自我的证明一般，在无数难以理清的头绪中，玩家勉强找出一条前行的道路，试图在这个世界中寻找突破点
他很弱小，他比自己的所有同伴都要弱小
可这个世界的人们也都很弱小
弱小到从未有人破开怪谈，弱小到连希望都要失去
系统希望玩家成为救世主，可玩家清楚，自己连游戏中的主角都不是，只是空有其外壳，使用不出完全实力的，玩家罢了
可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是玩家吧，总是想要无数次跌倒再站起，即使在现实中再怎么自卑，在游戏中——
他也应该是主角
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瞬间，像是完成了对自我的洗脑，玩家抬起头，眼中的迷茫消失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但至少此刻，他要做好眼下的事情
找出规则，推进怪谈
至少此时此刻，他必须这么做
炙烤的大地上，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难闻的气味，然而无论是温度还是味道，都仿佛被隔绝了一般，玩家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走过黄灯亮起的马路，商场的自动门在感应到玩家的到来后打开，空气肉眼可见有凉风穿过，然而玩家依旧没有任何感受
商场里很满，每一家店铺里都摆满了货物，可商场里也很空，无论是运行的电梯上，还是其他地方，都看不到一个人
这样的场景令人恐惧，派蒙忍不住抓紧了玩家的领子，又担心勒到玩家的脖子，赶紧松开了手
商场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玩家的脚步声
他们走了没几家店，玩家便停下了脚步
“派蒙，你发现了吗？”
在安静的环境下骤然出声无疑吓到了派蒙，她小小惊呼了一声，随后问道：“发现什么？”
她只发现了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玩家安抚地拍了拍她，随后道：“没有纸”
“虽然没有全看，但我们路过的每一家点，都没有纸”
这明显不合理
他们走过了一些服装店，玩家进去后有仔细查看，别说小票了，他连衣服上的标签都没看到，甚至就连衣服上，也没有可以形成文字的东西，全部都是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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