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年前那天你没上台,今天的你会后悔吗?」
脑海中,龙雅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时间似乎停滞了,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咚咚跳动的心脏,和越来越沉的呼吸。
——会后悔吗?
她的目光扫过身旁的几人,却没有停留。她走向壁柜,打开柜门,握住那只细长的瓶身,低头闭上眼。黑暗中,难言的情绪在发酵,变成愧疚和不舍,像面团中的气泡一样,一点一点地膨胀开来。
——会后悔啊。
她睁开眼睛。
霎那间,时间再次流动。
她猛地转身,冲出屋外,身后传来本间的惊呼,但她无暇顾及。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过脸颊,余光里的景象一片模糊。她记得他们曾一起喝酒、一起徒步、一起在街头卖唱,甚至还一起抓过小偷。他留下这么一句鬼话,就想默默离开?不可能!
“喂!越前龙雅!”
远处的人影拉开车门,正要上车。藤堂夕夏一声怒吼,他动作一滞,回过头来看她。
龙雅面色讶异,似乎没料到她竟然连外套都没穿,就急匆匆地追了过来,但转瞬便挂上了爽朗的笑容。
“怎么了,小夕夏?不会是来求我不要走吧?”
藤堂夕夏放缓脚步,走到他面前,撑着膝盖平复了一下呼吸,道:“你爱去哪儿去哪儿。”顿了顿,抬头对上他的眼,笑着举起手中的瓶子,“我只是想请你喝酒。”
夕阳中,她的一口白牙十分晃眼,手中的酒瓶被阳光照射得透明晶亮。她的身后,山野沐浴在温暖的光线中。一个高瘦的身影停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件外套,静静地看着他们。
龙雅一时无言,敛住笑容接过酒瓶。
她接着说:“一年前,虽然你确实很离谱,但我也不该说那些话。我向你道歉。还有......”她咧开嘴,笑得更加灿烂几分,“昨天,谢谢你。”
他盯着手中的酒瓶看了许久,唇角上扬,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道:“早就想说了,不能跑的话,就别老这么跑了吧。”
“诶?”
藤堂夕夏睁大眼睛。
......他怎么知道?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龙雅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走了,小夕夏。”
在她的耳边留下了这么一句,龙雅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车子迅速驶离,消失在山谷的拐角处。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皮衣的表面冰凉,而他只是轻轻环住她一瞬,便迅速撤离。她仿佛拥抱了一阵风。
良久,肩上一沉,她侧头一看,是忍足给她披上了外套。
“忍足......诶?你干什么?”
忍足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回走。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惊呼出声,慌乱中,她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条小径,她和忍足一起走过很多次,沿路的农户总会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此时,这些眼熟的农户们正带着促狭的笑容打量他们,嘴里念叨着:“年轻真好”。
藤堂夕夏受不了这一道道视线,试图挣脱,然而此人不合时宜地展露出了顽固的一面,她屡试屡败,最后干脆窝在他怀里装死。
“你不会吃醋了吧?”
她抬头看了看忍足流畅的下颌线,随口一问。
忍足低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在他怀里笑抽了筋。
第55章
医疗小组的社区服务即将结束,忍足决定趁着周末多留两天。不过,这意味着他会错过班车,只能自己搭公交回东京了。
藤堂夕夏:“就两天而已......搭公交要两个多小时,何必呢?”
忍足:“你跟我一起走?”
藤堂夕夏不说话了。农舍的主人还有三四天才会回来,等这边事了,藤堂夕夏打算先回祖屋陪爷爷奶奶。她的工作已经定下,但要等到来年三月考到资格证后才能入职。所以,和这几个努力工作的人不同,正在休假的她一点也不着急回东京。
但,有个人很急。
最近这几天,除了工作和睡觉,忍足几乎泡在了她的农舍里。白天,河野裕介时常上门打扰,忍足以此为借口,每晚都待到藤堂夕夏困得睁不开眼了才肯走。他问了她很多问题,似乎是想填补这七年的空白。藤堂夕夏心里忐忑,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不愿提起的往事。她不确定忍足是否有所察觉,因为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从不追问。
聊起大学,藤堂夕夏兴致高涨。她说了乐队的事,迹部和凛的事,还有旅途中的各种趣闻。比如,她曾和一位好友一同游览巴黎,途中遇到一个30岁左右的法国小伙,对方一路不停地搭讪她们。藤堂夕夏以为他是对自己有兴趣,没想到,人家看上的是她那位年近六十的朋友。
藤堂夕夏边笑边说:“我朋友很有魅力,我超级喜欢她,但法国的男生真有意思啊。我当时就想,等以后老了,我也要去法国找小帅哥。”
忍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你现在没机会了。”
藤堂夕夏:“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们下周就分手了。”
忍足神色一滞,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藤堂夕夏在心里大呼不好,正要撒开腿逃命,却被他一手揽住。忍足一边挠她的腰,一边让她“再说一遍”。藤堂夕夏怕痒,怂得很快,哼哼唧唧地求饶。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腰上那只手动作一顿,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他不再只是轻轻点触,而是将整只手掌贴上来,碾压着一路向上,直至覆拢。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渗进肌肤,吻随之落下。
这些天,他们总是这样。任何一点小动静,都能演变成双方气喘吁吁、不上不下的局面。她数次沉溺于他眼中的欲--色,几乎要开口让他留下来。然而,他似乎在践行自己承诺的“克制”,亲她揉她,却总能在彻底失控前及时停下。
藤堂夕夏很清楚抵着她的是什么。脸红之余,她不禁想——忍足君,真能忍。
今天是忍足在村子的最后一天。一大早,他便和河野裕介一起来到农舍,手里拿着几块木头和一些简单的工具。藤堂夕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还没开口问,河野裕介就蹦蹦跳跳地蹿进门,兴奋地说:“夕夏!侑士哥哥今天要教我雕房子。”
藤堂夕夏脸一垮,双手抱胸,斜睨他道:“叫姐姐,没大没小的。”
河野裕介做了个鬼脸:“才不要。”
眼看藤堂夕夏要冲过来制裁他,他一溜烟躲到忍足身后,探出脑袋,继续挑衅。
忍足笑说:“裕介,哥哥明天就走了。今天不乖的话,明天就自求多福哦。”
河野裕介一愣,顿时消了气焰,像一只瘪掉的皮球。藤堂夕夏冲他扬了扬拳头,抬起下巴,得意一笑。
忍足弯着唇走进屋,拿来几张旧报纸铺好桌子,将木块和工具一字码开。一大一小两人坐到桌边,从画图开始,正式动工。
农舍的木窗半掩,透过窗沿的缝隙,可窥见云雾间若隐若现的山峦。偶有凉风拂入,给室内的空气添上几分湿润。
藤堂夕夏窝在靠垫中研究了一上午的日本医疗法,脑子困顿,摘下耳机回头一看,发现两人手中的“小房子”已初见雏形。她饶有兴致地走过去,跪坐在矮桌旁打量。
忍足刚从裕介手中接过木块,正拿着小凿子沿着预先标记好的位置雕刻门窗的细节。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小物,神色沉静,像是深山清晨的一面湖泊。藤堂夕夏看着他清峻的眉眼,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倏然,忍足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抬眸,与她的视线相撞。那汪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藤堂夕夏下意识地闪避,片刻后又回望过去,与他对视。他的眼神深邃,带着某种难以揣度的引力。那抹幽暗的眸光,轻而易举地唤醒了一些尚未冷却的记忆。
心跳悄然起速。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情况允许,下一秒他就会过来吻她。
“侑士哥哥,你怎么不雕了?”
河野裕介稚嫩的声音响起。藤堂夕夏骤然回神,低头清了清干灼的嗓子。
“裕介,下面的交给你了。小心手。”
忍足淡淡一笑,将木块递回。
“哇,侑士哥哥你动作好快啊!”
河野裕介惊喜地感叹,接过木块,在忍足的指导下开始雕刻屋顶。
藤堂夕夏支着下巴,问道:“所以,怎么突然想到要雕房子了?”
河野裕介:“侑士哥哥给我看了他的作品,雕得可好看了!我求了好半天,他才肯教我。前几天都在雕小猫小狗,今天才终于轮到房子......”
“作品?”
藤堂夕夏扫了忍足一眼,他的表情没有波动。河野裕介却坐不住了,手舞足蹈地夸耀一通,最后闹着非要让忍足拿出照片,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照片里是一座上了色的微缩武士宅邸——黑围墙,青石步道,参差的院景,黑顶白墙的主屋。比例精确,细节繁复,做工极为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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