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多正在给莉莉调整着潜水表的夜光指针，指间的戒指与金属表盘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
莉莉低头看他，睫毛在颧骨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这个动作让里卡多想起求婚那夜替她戴戒指的情形——当时莉莉也是这样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情，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在白织灯下泛着冷光。
而莉莉看着换好装备的里卡多，不合时宜地想到，上次她教爱德华弗朗冲浪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两人走偏的思绪被莱昂纳多中气十足地打断，“喂，你们好了吗？让安全员再看看吧。”
回过神的里卡多后退一步，却被莉莉勾住，她看向理直气壮过来打扰的人，也非常直接道：“莱昂，我们要玩情侣双人潜，你一边玩去。”
莱昂纳多假装捂着受伤的心口，败退。
莉莉笑嘻嘻地朝他挥手赶人，然后对里卡多说道：“向海底世界出发。”
里卡多眼里流露出笑意，“嗯。”
当然，为了安全，进水前安全员还是为他们检查了装备，并且率先下水带路。
莉莉紧随其后，任由重力将她沉入那片幽蓝，海水漫过面镜的瞬间，所有声音都变成沉闷的嗡鸣，她眨眨眼，透过面镜看着里卡多矫健的身体跟在她身边。
三十英尺深度，鱼群在珊瑚丛中嬉戏，莉莉游到里卡多左侧，指了指只有海洋深处才能见到场景。
里卡多见她含着呼吸咬嘴的唇角翘起，朝他摆了摆手，他仿佛在模糊的水声里听到她的音节，她说，“看，卡卡。”
这让他耳朵和头脑都产生一股奇异的噪声，眼前的幽蓝仿佛变成白色的光点。
直到浮出水面，里卡多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海里听到了莉莉说话。
不过那白色悠长的噪声消失，少女们清脆的笑声充斥耳膜，他这次真切地听到了莉莉活力的声音：“莱昂，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妹妹们。”
莉莉上岸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海域了，怎么一次潜水回来后，白色沙滩上怎么多了十几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们，她们穿着泳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玩耍，看上去倒是一副不错的美景。
莱昂纳多很得意：“谁让你和托比都抛弃我的，我可不就只能让这里热闹起来了。”
他大声喊道：“不要再玩那无聊的潜水了，快点来，我们一起打排球。”
“等着。”
莉莉说完，拉着里卡多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和漂亮妹妹们快乐地打起了排球。
太阳渐渐倾斜，玩了一下午的大家都在沙滩椅上躺倒。
自觉体力十足的莱昂纳多继续提议道：“大家一起去吃饭，晚上到酒吧玩啊。”
莉莉还未说话就里卡多拉住了，他说：“莉莉，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莉莉到嘴的话变成了，“谁还想和你一起，我们要回去过二人世界了。”
说完就挥手跑路，不给莱昂纳多多说的机会。
晚风徐徐，莉莉握着方向盘朝家开去，里卡多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着她。风将她的碎发凌乱地吹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小半张脸，明明是面无表情，里卡多莫名感觉她的心情很好。
“你和莱昂纳多的关系很好吗？”他突然问道。
莉莉有一些惊讶，却还是如实说：“还不错。”不说他的女人缘，莱昂纳多本身性格挺好的。
“即使你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也只是代表我们不适合夫妻关系，并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里卡多：“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等红灯的间隙，莉莉安抚地搭上他的手，笑道：“你在吃醋吗？你不需要吃他的醋。”
“不，我只是有些疑惑。”他问道：“莉莉，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喜欢罗纳尔多吗？”
听到这话的莉莉顿了一下，在后车噪音般的喇叭催促下，这才如没听到般重新启动车子。
里卡多看着莉莉稳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银光闪过。他又转头看向窗外，洛杉矶暮色霓虹下热闹的景色飞逝，他想，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车驶过好莱坞大道，经过比弗利山庄的街道，在莉莉小白屋的车库稳稳停下。
莉莉这才转头看向里卡多，问道：“你知道了？”
她没有说知道了什么，里卡多却心领神会，他回答道：“那天之后，罗纳尔多很奇怪，莉莉你也是。”
说实话莉莉有些讶异，如果里卡多一开始就知道她和罗纳尔多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呢？又为什么现在才说呢？
对此，里卡多反问：“难道不是莉莉你希望我说出来的吗？”
莉莉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奇异，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里卡多球场之外的攻击性，“你是这样想的啊。”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的低语伴随着微微的叹气声传来，“莉莉，我不懂你。”
这很正常，莉莉这样想着，却被拉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他很高大，他在颤抖。
一个带着苦柑橘般的吻落在莉莉唇瓣，然后狠狠压紧厮磨。
这个夜晚仿佛下了雨，雨露打湿了一切枷锁。
第79章
清早，莉莉睁开眼，旁边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早已消散。
她顿了顿，如常地洗漱收拾完。
下楼后，看到在厨房忙碌的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同样注意到莉莉的里卡多拿着一碟烤好的面包，对她说道：“你起来了莉莉？来吃饭吧。”
“……好。”
莉莉拿起一片面包，抹上蓝莓果酱，送入口中。面包中间松软，边沿酥脆，搭配蓝莓果酱的清甜和咖啡的甘苦，美好早餐的开场。
“今天我不想去任何地方玩。”里卡多难得略带强势地说道：“带我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吧莉莉。”
“好。”莉莉没有拒绝。
她带着里卡多去了nineteen位于伯班克的办公楼，助理洛斯早早地就为她规划出了一天的安排。
公司第二季度的财报已经摆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莉莉的目光从一个个数字上审视而过，然后叫来她的CFO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探讨，大致对下个季度几个大项支出有数。
莉莉工作期间，里卡多就一直待在内间休息室，里面有一面单面镜，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很快莉莉站起身，她去开会了，主要是对目前已投项目情况的审查。这个会直接开到下午一点。
散会后莉莉在休息室看到里卡多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她将他叫醒：“抱歉，等久了吗？饿了吗？楼下咖啡馆的三明治还不错，要一起去尝尝吗？”
“唔，好。”还有些困倦的里卡多愣愣点头。
直到两个三明治下肚，里卡多才彻底清醒过来，“抱歉，明明是我想要来的，结果却睡着了。”
“这些事情本来就很无聊嘛。”莉莉嚼着口中的食物，不甚在意，“对了，下午我带你去片场看看吧，那也算是我的工作场地呢，会比这里有意思一些。”
里卡多笑着点头，“好。”
伯班克郊外23号摄影棚，大大小小的灯按照导演的需求不断调整着光线，莉莉踩着黑色细高跟轻声走进这里，尽量不打扰正在拍摄中的剧组。
巨大的绿色幕布铺满整个墙面和地面，幕布上面放着一些奇怪的、看不出用途的道具，几名演员穿着黑色动作捕捉服正在表演。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男演员对着空气挥拳、躲避，边原地跑边愤怒地说着。
“欢迎你进入时间的世界，艾伦先生。”女演员边轻盈地上下跃动，边说。
他们身后几个同样穿着动作捕捉服演员趴伏着在他们身后做着怪异的动作。】
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的里卡多有些懵，他怀疑人生地看向莉莉，“电影都是这么拍摄出来的吗？那演员们确实，额，非比寻常。”
“当然不是了，只是这部分场景之后会用cg特效合成。”莉莉兴致盎然地给他介绍，“这里会呈现布鲁克林大桥从建造到锈蚀的场景，角色奔跑时也会留下不同时间段的残影，追着他们的时间怪物的设计早已出来了，你想看的话，我们可以去特效公司去看看。”
“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注意到这段拍摄已经结束的莉莉，快步走向已经看到她的导演那边。
里卡多就这样看着莉莉自然地融入了大胡子导演和几个演员之中，他们在讨论什么，对着监视器和绿幕比比划划。他看见莉莉说了什么，大家都笑了，莉莉也笑了，连她大海般的蓝眸也晕染了笑意。
莉莉是经常笑的，不过总是带着点戏谑，不像此刻，那么的……那么的什么？里卡多没有从脑海中搜刮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是觉得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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