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越陷越深，景元不得不以最直白也最残忍的话语将事实告诉他：“无论看起来多么真实，那终究只是虚假的数据。”
景元想过他或许会不接受这样的真相，也想过他或许是在自我蒙蔽只待一层戳穿，可他的回答却是：“就算是虚假的数据，也能提供足够的真实，而且......”
他笑了起来，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我不同样也是一道数据吗？”
不等景元发问，另一道声音便先质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他似乎很惊讶这样的话会得到回应，以至于停顿了几秒才掩面叹道，“没什么，就当我从未提过吧。”
......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让人当作从未提过。
景元不由得将目光落在银狼放回的那份数据上。这份数据内一定带有极为关键的信息，但以初浮的情况来看，还是先不要刺激他为好。
于是景元暂且妥协道，“我可以不查看这份数据内容，但你也不能再进装置。”
这一步的妥协反而让他得寸进尺起来，他反驳道，“不行，如果不能进到装置内，我就没办法将那件事解决！”
四目相对间，景元再退一步，与之商讨道，“等下次，我会和你一起来，在你解决后，我要一个完整的解释。”
他似乎并不能确定他能完美解决问题，亦或者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想做出解释，总之他犹豫了许久许久，最终才答应下来。
景元不由得看向屏幕上的像素小人，点头示意道，“那接下来就麻烦银狼小姐了。”
357.
不管怎么说，你终于有了能再续存档的可能——尽管你下次进入就必须要到通关才能离开。
也就是说，必须要到十拿十稳的地步才行。
你翻看着课程表，决定先把这些课程全部学完，然后再进「镜中渊」。
这一路上，星盯着你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才问道，“你真的知道那是虚假的世界吗？那现在的你，也依旧认定自己是一道数据吗？”
要说虚假的话，不需要单指副本，整个游戏世界都是虚假的。
同样，比起数据所构成的角色来说，玩家也只是一道特殊的数据而已。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星所提出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
但你又不是哲学家，非要在游戏里考虑什么辩证存在的问题，因而你只是摇头笑道，“没有，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不会有人非要跟游戏角色说“你其实是个npc”吧？
回想了一下你在论坛中看到的生啃建木帖子，你忽然又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于是你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会怎么样？”
星拍了拍你的肩膀，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道，“虽然景元答应你说不去看这份数据内容，并不代表景元不会看下一份。”
她幽幽地说着，又提醒道，“你想想看，明明数据已经恢复完毕，为什么景元还要特意说‘接下来就麻烦银狼小姐了’”？
被加重的“接下来”三字让你陡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你是说，他们还有其他方式能查看数据内容？”
“没有没有！”星猛地摇头，发表免责声明，“只是一种猜测，我什么都没说！”
你立刻折身往回，却在半路正遇上准备回府的景元。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显然不可能看完那份资料，更何况他见你时还如常招呼道，“要去吃饭了吗？”
“对，吃饭！”你下意识遮掩着，而后才意识到丹鼎司的方向路线根本就在你身后。
但景元并未提及此处异常，他只是向你笑道，“一起吗？”
你一日三顿的药膳都由白露所做，吃饭也是去丹鼎司吃，这能怎么一起？
然而景元却没等你答复，径直搭上星槎，向你伸出手，邀请道。“走吧。”
不大的星槎空间中只剩下你们之间的呼吸声。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它们都在告诉你，景元不可能看过那份记录。
可景元的表现却让你有种无法揣测的不真实感。
下一秒，被你持续打量的景元忽而问道，“在你眼中，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连连点头，“不要太在意我那时说的话，都只是乱说的而已！”
你甚至完全没想到他们能听到这话，并给出相应的反应，这反而让你变得不好解释起来。
星槎降落在丹鼎司，景元最终还是随你一同走了进去。
你和白露边吃边聊，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景元和灵砂身上。
他们在交谈中时不时地向你看来，像是在以此判断什么。
不太妙，景元该不会觉得你脑子有问题吧？
还没等你想好该怎么解释，白露就快速撤走了空碗，转而由灵砂向你进行全面检查。
你眨眼看着被放在面前的评估表，疑惑道，“这个不是测过了吗？”
你记得很清楚，当初将伊尧救出来后，你就在丹鼎司经过了很长流程的精神测试，至于结果......没收到后续通知，那就是没问题吧？
灵砂向你点头示意，毫不避讳道，“考虑到景元将军方才说述内容，我们一致认定你需要再做一次检查。”
也对，只要测出的结果能表明你的精神十分健康，那就是最好的解释。
想到这里，你不由得看了眼时间，于心中为自己加油道：只要能在十二分钟内答完，你还能赶上去听白露的药理课程！
动力上来了！你刷刷落笔开始回复，卡着最后的时间将答卷交出。
灵砂蹙眉看着你，询问道，“你确定每道题都有如实回答吗？”
“当然！”你肯定回答，又随机复述了几道题和自己的答案，笃定道，“绝对和上面写的一模一样！”
第110章 回家吗？
358.
你以这种形式告诉灵砂，问卷上的每个问题都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所以每个答案也都留有印象。
但灵砂却以一种严肃的目光看着你，像是认定你的回答不作效般回身取来一份打乱顺序后的新卷。
“填这个。”灵砂指着放在你面前的新卷示意着。
但是不行啊，再写一份就真的要迟到了！
你坚定拒绝道，“再填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所以问卷哒咩，技能万岁！
你起身准备去找白露上课，奈何白露却出现在灵砂身侧，叉腰道，“填完再说。”
“哦。”你重新坐下，依照印象再度填写。
写到一半时，你骤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问题上，是不是多了个“不”字？
你立刻往上面的题看去，发现的确有零散的几道题是截然相反的意思，而你为了节省时间，完全是依照上一份的内容，以提取关键字的形式来回答的。
如此从头检查的行为显然让灵砂误会了什么，她叹了口气，示意道，“如果你需要，也可由椒丘先生主导这场测试。”
这话听起来就像不受信任的医生推出一位全新的主治大夫一样。
尤其是灵砂还略带伤感地感慨道，“毕竟，你在椒丘先生那边从来都是如实回答、知无不言的。”
......你们医生间的交流不要什么都说啊！你立刻解释道，“这只是惯性思维使然，绝对没有半点不信你们的意思！”
灵砂抬眸看向你，满眼都是无效安慰后的惆怅，“那妾身留下的医嘱，你也会完成吗？”
“会的！”你当即回应。
然后......你就收获了一张病假条。
假条上清晰表明，以你目前的状态而言，不适合进行如此紧张的课程，需要休息至少一天的时间才行。
而当你被客客气气请出丹鼎司时，你看到了就在门口等候的景元。
他收起玉兆，毫不意外地向你笑道，“回家吗？”
......所以景元他其实根本没想着让你第二天就开始上课的吧？
特权！这一定是特权！！
你以幽怨的目光盯着他，了然道，“怪不得你当时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景元看了眼已完全亮起的天色，意有所指道，“不会通宵的？”
你心虚地偏移一瞬目光，最后坚定道，“好吧，那我们彼此勾销，都不能追究了哦！”
你们搭上回程的星槎，沉默的气氛一如来时。仿佛你们在丹鼎司门口的交谈只是一种在外的伪装。
虽然你担忧于后续的剧情危机，又怀疑于景元可能会得知「镜中渊」的情况，但你们之间不该如此的......
你深深呼出一口气，主动开启话题询问道，“所以当时银狼那边传出的声音是谁，你为什么问我还记得他吗？”
景元没有率先回答你的问题，反而在怔然后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已经不打算再理我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诧异地看着他，“我们不是一直在交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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