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有说出去。
如果真的做了，恐怕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短暂回忆着过去，三日月宗近敲了敲头，为自己突然地多愁善感感到烦恼，看着小审神者认真的漂亮的眼睛，他笑着。
“您想做的，直接告诉我们就好，您想要的方向，为我们指出就好。无论要走到哪里去，既然是您所期待的，我们不会拒绝——并发自内心为此感到幸福。”
“这是刀剑的使命，这就是‘刀剑乱舞’计划所贯彻的唯一真谛。”
“不是时间溯行军，也不是保护历史，刀剑所期待所等待的，只是能够指明前进方向的审神者而已。
只有审神者存在，刀剑才拥有存在的意义。”
千间幕怔怔看着他，三日月动了动手指，在数珠丸惊讶睁开的眼睛中非常自然的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手上的水把发丝都弄得湿漉漉的，千间幕也有点惊讶三日月的以下犯上，却见三日月少见地，不那么工整恭敬地，仿佛一个自由的付丧神一样笑着。
看起来更漂亮了。
“果然，在老爷爷面前，就算是审神者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自然而然放下手的深蓝色发的青年靠在池边，千间幕看到不远处的咒灵微微回过了头，与之相反的是，三日月抬头看着月亮。
“哈哈哈，能够与您相遇，果然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幸事，真是……太好了。”
说完一串震撼人心的话之后，三日月就笑着离开了。
刀剑们已经开始中场休息，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泡着温泉，等月亮升至高空，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开。
路过更衣室的时候，看到三日月正在穿套头毛衣。
——很土的款式。
“哈哈，老爷爷需要保暖的哦？”
这么说着，他把短衣披在毛衣外面，正用一块头巾比量着角度，周围的刃也不是很能接受他的品味，一脸‘还得是你啊’的麻木。
游走的咒灵依旧沉默，实际上，如果不仔细去看，这些咒灵和真正的人也没有差别。
千间幕甚至听见那个鹤丸国永的咒灵正在小声和旁边的咒灵吐槽：
“泡温泉也要穿毛衣吗？”
“太失礼了！”压切长谷部的咒灵一直都冷着脸，却同样小声的吐槽着。
“那怎么了，关我什么事？”咒灵扯出一个鬼脸，和鹤丸国永不是很相似，要更加肆意活泼，也更加没有礼貌。
这么说着，黑发的咒灵看了一眼千间幕，和千间幕对上了视线。
他古怪的笑了一下，红色的眼睛泛着血的黑，带着浓浓的不详意味。
而同时，打闹着的鹤丸国永与他擦肩而过，走远，于是咒灵转过身，仿佛鹤丸国永的影子一般，消失在拐角处。
戴好头巾的三日月顺势离开，刚刚穿好衣服的巴形薙刀如背后魂一样飘在千间幕身后。
“需要我帮您穿衣服吗？这是我的荣幸！”
“……不，不用了。”
从短刀手中拎过狐狸，整只狐狸都湿漉漉的，刚到他手上，狐狸就忍不住抖了抖毛。
水滴四溅，千间幕眯着眼，看见身为世界的狐狸露出了一个稍微有点不自然的眼神。
“狐之助，不可以这样！我带你去吹干！”短刀手足无措的徘徊着，看眼神恨不得把狐狸抢走，于是千间幕松开手，看见狐狸乖乖的被送到了吹风机附近。
吵闹着，嬉笑着。
刀剑的舞台剧仍然上演，至少千间幕所处的氛围中，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真的是舞台剧吗？
等到夜深时，与变得干燥且享受了小狐丸的毛发护理的狐狸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彼此都知道了彼此想说的话。
“高兴吗？”千间幕摸摸它的头，毛发真的是光滑了不止一点半点。
“……”
“那么，真是最棒的一次告别了。”
狐狸没有出声，盘在被子边，变成一个小小的卷。
“晚安。”
“晚安。”
**
在温泉之旅的第三天，返回本丸的那一天，千间幕在大广间告知了刀剑们真相。
意外但又并不意外的，刀剑们并没有抗拒，只在短暂的惊讶后，沉默的接受了事实。
爱哭的一些短刀哭了起来，不过千间幕看过去的时候，却挂着泪露出一个笑容。
“那么，请让我们准备最后一顿……”
“已经吃了三天了哦？”
千间幕哭笑不得。
他已经处理好了横滨的事情，虽然有点担心主世界的情况，但想想太宰治走之前他给的五千亿，他忙着呢，如果真的有事，太宰治一定会过来找他。
时间的比例并不确定，千间幕这次过去，要多久也未可知，刀剑们还可以好好地互相道别，但千间幕与他们，基本上能确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破损的刀剑们，既然无法彻底修好，那就不要让能让他们集体破损的事情发生。
当断则断，留下来也只是徒增感伤。
“那么……下次见？”
千间幕挥了挥手，他顿住，忽然想起那一句话。
有些感伤，也有些古怪的感知中，他不由自主的说道：
“愿我们，在新世界相遇。”
“愿我们，在新世界相遇。”
这次，算是好好告别了吧？
「告 世界坐标确认，跳转准备中，准备完毕。」
「告 锚点确认五条悟。」
「告 倒计时：3……2……1」
与用时空罗盘截然不同的传送，此处是短暂的黑暗，千间幕在黑暗中抬头，这次，他看到了一个树形的庞大脉络。
无数支脉向上，向上，不停向上。
隐约中，他看到支脉的终点处，一道颜色格外鲜明的白色影子。
……那是什么？
下一瞬，场景切换。
「告 世界跳转成功，时间溯回充能中……」
「告 一分钟后进行第一次时间溯回，锚点：五条悟。溯回时间：计算中。」
「告 倒计时开始：60……」
就算早有预料，惨烈的画面映入眼中，千间幕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
寒风吹过废墟，乌鸦在天空中飞翔，他站在废墟上，闻到血的味道。
一眼望去，除却那个危险的、脸上刻着扭曲咒文的男人外，他所能看见的，是站立的下半身。
半截身体落在地上，六眼神子仰着头望向天空，雪白的发丝沾染了尘埃与血泥，就在千间幕看清这个世界的那一瞬，璀璨的苍天之瞳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苍白发干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亟待吐出一个无奈的笑，或是一个长久的叹息。
如此壮烈的死亡。
整个世界，伴随着他的死去，如失去灯塔的海面，被浓厚的不详吞噬。
不见一丝光明。
漆黑一片。
第119章
来不及为五条老师的死而悲痛, 现在出场的是——
“等等，他是谁啊！”屏幕前的虎杖悠仁泪水未干，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为高专生直播战场现状的冥冥突然沉默下来, 她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抵在唇瓣上。
……千间同学？
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是……五条老师的朋友吗？”
“……”
冥冥鲜见的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当中。
千间幕的失踪太突然，只是寻常的某一天，甚至还没有到最忙碌的盛夏，一个没看到就突然就不见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听说哪里有他的消息，和突然叛逃杀死父母和一整个村子的夏油杰相比, 千间幕的失踪仿佛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变化。
总监部最后判定千间同学是失踪，在咒术界，失踪就等于死亡。
同学老师们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沉重，然而，最应该焦虑的与他关系最好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 却并没有什么表态，仿佛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件事。
顺带一提，五条悟的态度太过平静, 以至于总监部全部默认千间幕是被他残害了。
太平静了, 平静的不对劲。
冥冥向夏油杰打探情况，夏油杰愣了愣, 若有所思的说：
“大概是因为他从最开始表现出的态度，就是不会在高专久留吧？而且他还留下了纸条, 那家伙很聪明的, 我也不觉得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那五条呢？”
“悟？”夏油杰点了点额头：“那家伙似乎对小千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我带你去当面问问他吧？”
虽然是关系比较近的学姐, 但冥冥和五条悟算不上关系好，和夏油杰也只是点头之交。若不是真的莫名在意千间幕, 她恐怕直到毕业都不会这么主动的去找两人。
倒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的关系只一个夏天就好起来了，速度快的出奇，甚至庵歌姬还在背地里嘀咕闪婚都没这么快的，不过刚这么吐槽完庵歌姬就打了个冷颤，一副被自己说的话恶心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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