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潜入组织当卧底，不是想被组织干掉的。
脑子一绷，他将手中的枪举起，摊开手掌，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羽渊千秋也愣住了。
怎么说呢……因为他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赤井秀一居然会说出口这样的话。
这是怕他直接杀了他么？但是他也不凶啊。
明明前两次见面他看着 都那么温和。
这家伙可真会演。
原本想要打招呼的那声“被你看到了”被堵了回来，西海晴斗当即眉眼一弯。
“哦？那你没看见什么？”他笑着问，看上去姿态放松，完全像是在和一个相识的人打趣一般的口吻。
简直就像是一个和外表再相符不过的温和病弱的好人。
只可惜周围的环境实在是稍微有点怪异。
在周围四个手中持枪的黑衣人的紧紧注视下，这种过分的松弛在他身上透出了一种过于强烈的反差。
赤井秀一完全没敢放松，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如今的人设，选择了诚实：“没看见我没了一条命。”
西海晴斗又被他逗笑了起来，笑容真切。
“嗯，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所以现在，诸星君，你欠我两条命了。”
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又无辜道：“这可怎么办？”
双方默契地把被“诸星大”看到了“羽渊千秋”的“真实身份”的事就这么直接略了过去。
——总之现在再说他“只是个普通人”什么的就没意思了。
“另一条命”指的当然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的那一次的“救命之恩”了。
只不过上一回，他是给西海晴斗留下了个联系方式，相当于打了个欠条以待以后“赎回”，这一回……总不能在搞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于是赤井秀一又被他一句话给干沉默了。
好在“老实人”赤井秀一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的情绪很稳定，于是冷静询问：“你需要我怎么还？”
“一般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的同事的解决方法比较简单粗暴一些，会让你当场还回来，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心软，不喜欢见血，不如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怎么样？”
站在一片还残留着硝烟与血腥气的土地上，西海晴斗笑盈盈道：“你是选择给我打工还债呢，还是选择欠债给我打工呢？”
也好在在他若无其事地与赤井秀一交谈的时候，其他人都只是在安静地站在一边，也没人敢来出声打断他们……
赤井秀一暗暗在心里把对西海晴斗的地位评估又提高了些。
看来“君度”在组织里的地位可能比他们一开始想象的还要高上不少，“花瓶”地位的文职人员……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威望，能够让其他的成员甚至不敢在他没有发出指令前擅自行动。
一边分心思考，赤井秀一也没忘了回答西海晴斗刚刚的问题：“……这两种选择有什么区别么？”
恕他直言，他真没看出来。这听上去不是一模一样么？
“当然有。”西海晴斗面不改色：“前者高风险但快速稳定比较安全，后者风险比较低，但是你身上的‘欠债’是不会消失的，慢得也很稳定。”
他摸着下巴，算了一下：“后者的话……嗯，大概打工个几十年也就行了吧。”
赤井秀一哑口无言。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的选另说，他讨厌谜语人。
他冷静地看着西海晴斗，觉得他应该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好了，不逗你了。”西海晴斗手腕一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格.洛克在指尖转了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我想你自己也猜得到，你想要从这里活着那个帮派的人手里活下来，但不管是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他道：“我很抱歉，你的运气有点倒霉，所以诸星君，我给你一个机会，欠我的两条命，在我身边还，如何？”
被那把黑色的手枪指着，赤井秀一依旧很冷静，脸上不见有半分慌张：“以后我要叫你什么？”他问：“BOSS么？”
“好吧，你做出了一个还不错的选择，诸星君。祝你好运。”
西海晴斗歪了歪头，将手中的□□随手扔进了赤井秀一的怀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赤井秀一看不出来他这是对他的回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难道他回答错了？
一只手将他扔过来的枪拿在手里，不得不说，虽然心里还有些疑虑，赤井秀一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这进度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目前来看，结果应该是好的吧……？他这是安全了吧？甚至还一步直接顺利地潜入了？
……真的这么轻松容易的么？
一瞬间居然有种之前在用拳头打空气的茫然感。
赤井秀一陷入了微微的迷茫。
看到他直接把自己的枪都扔给了赤井秀一，这下其他的成员终于是有人绷不住了，右边一个看上去像是下属的男人忍不住走到了西海晴斗的身边，对着赤井秀一表现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警惕防备。
“君度先生！这个人来历不明……”
他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里带着杀意：“您真的要留下他么？不然还是把他杀了吧？”
……好问题。老实说这个问题赤井秀一自己也不明白。
——为什么西海晴斗会这么草率地就决定把他留下来了？
“来历不明……也不算吧。”西海晴斗看了他一眼，笑得很无所谓：“整天不是杀人就是杀人的，你当我是琴酒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今天还死不了。”他转头看向赤井秀一，金色的眼眸里一片平静，明亮得像是能看穿他的所有的内心所想：“对么，诸星君？”
赤井秀一微微低头，垂下了眼睛：“当然，BOSS。”
“琴酒”又是谁？也是组织里的成员么？
“……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是BOSS。”西海晴斗梗了一下。“君度，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总而言之，赤井秀一就这么地，草率地，随意地，轻松地进入了组织。
当然，虽然听上去很轻松随意实际也很轻松随意，但实际上也还是没那么简单的。
自那天之后，西海晴斗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给了他两个选择。
——跟在他身边，亦或者留在美国，留在加州。
“前者风险更高，但快速稳定比较安全”——这点也没说错，跟在西海晴斗身边的风险的确更高，因为跟在他身边他会遇到的危险会更多；
快速稳定且安全这点似乎也没说错。高危险同样也代表着高回报，至于安全这点……找西海晴斗的意思，那就是“有他保护自然是安全的”。
“后者风险比较低，慢且稳定”道理也差不多。
因为加州实际上当然不是组织的大本营，顶多就是组织在加州有一定的势力与人员，如果赤井秀一选择留在加州，像他这样刚加入进组织的人当然是从最底层开始做起，遇到的危险自然会少很多。
或许是因为他是他直接拉入组织的缘故，赤井秀一觉得，君度对他的态度实在有些微妙的宽容。
他似乎并不担心他会背叛组织，也不担心他是否别有用心，不仅在之前很轻易、甚至可以说不知为何过分轻易地没有决定杀他，还给了他一个组织里很多人渴望但难以得到的机会——一个可以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也是在利用西海晴斗成功打入组织之后，赤井秀一逐渐了解到了组织的部分结构。
组织的内部结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简单到宽泛，简单到完全可以直接分成两部分，也就是普通成员和代号成员。
普通成员诸如他和FBI之前接触到的那些跟在西海晴斗身边完全听从他的指挥的人，地位低下，对于组织的了解也极为有限。
而代号成员就是像西海晴斗这样的了，以各种酒名为代号，在组织里对于其他的普通成员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数量也很少。
以及西海晴斗不让他喊“BOSS”的理由也很简单——在这个组织里，能够被叫做的BOSS的，只有那一位。
赤井秀一和FBI想要瓦解组织，他这个卧底自然要潜入组织的深处，对这个巨大的、神秘且危险的组织有足够多的了解，首先就必须要成为一名代号成员。
在这种情形下，第一个选择的风险虽然大，但对赤井秀一这个卧底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而西海晴斗对他的这个选择似乎也挺满意的。
虽然他的理解似乎出现了那么点偏差。
“哇哦，看来我的魅力果然很大？”总之，他在得知赤井秀一的选择之后是这么说的。
当时还不能完美控制好自己所有表情的赤井秀一脸上瞬间露出了些许微妙的神情。
第37章
“开个玩笑而已, 别太严肃了，大君。”西海晴斗感慨：“你再这么总是冷着一张脸，还总是不接话, 真的很容易让我想起另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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