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有再一次相爱的机会,那所谓的片刻欢愉皆如梦似幻。可是通天圣人那一刻的神情分外专注,他凝眸望着元始天尊,眼底的情绪复杂而温柔,以致于连魔祖都不会怀疑在那一刻,他真实地爱着他。
可那些隐约的爱意太短暂了,比一个浮动在海水中的泡沫更加脆弱,比一个即将消逝的夜晚更加难以挽留。很快便消逝得无影无踪,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的双眼。
也许祂是看走眼了吧?
或许那只是一刹那生出的错觉和恍惚。
魔祖看着眼前面容平静的通天圣人,十分理智地把最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就好像眼前冷心冷情的美人会因为一念之差回心转意似的。那可是祂所选定的人,心性之坚定,意志之坚决,绝不会为那些虚无的情爱所停留,哪怕他确实仍然爱着那位天尊。
只要这样就够了。
他日待他们登临绝顶,重整天地,上清通天亦有机会证得无上大道,等到那日,他定不会后悔他的选择。
想到此处,罗睺又忽而想起一事,出声问道:“小通天,你是不是还缺一柄趁手的剑?”
通天微微挑起眉头看祂:“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罗睺注视着他,却是倏忽记起了圣人记忆里的那一幕:四圣围攻诛仙阵时,阐教的弟子们趁乱摘走了诛仙四剑,那四柄剑就此为玉虚宫所夺。而在封神台前,圣人与天尊对峙,那柄代表着三清情谊的青萍剑则是为圣人亲手所折。
剑断那刻,天地哀鸣。
所以那位鸿钧道祖在通天圣人离开紫霄宫时以伞相赠,怕是有一半的用意在于:圣人手中已经再也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昔日陪伴着圣人亿万万年的五柄长剑,有四柄沾染了他弟子的鲜血,有一柄与他兄长相争,皆因故从圣人手中丢失,他孑然一身被鸿钧道祖带走关在紫霄宫中,千年之后回归洪荒那日,也只轻轻撑着一把紫竹伞,无声地行过滂沱大雨。
好惨哦小通天。
听起来比本座还惨呢。
罗睺叹了一声,眸光一闪,兴致勃勃地开了口:“这不是你为本座找来了功德金莲吗?礼尚往来,本座突然想起本座也有一样东西可以送给你。”
通天看了看祂:“师尊他知道吗?”
罗睺:“……”
罗睺扯了扯嘴角,笑容微微有些扭曲:“能不能不要老是在你同流合污的同伙面前提你那位师尊?”
通天从善如流:“好的,下次一定。”
魔祖深吸了一口气,看在通天圣人这么倒霉的份上,祂决定不和他计较:“鸿钧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本座当时有弑神枪和诛仙剑阵,压根用不上这东西,所以鸿钧在抢劫本座法宝的时候,也就把它给忽略了。正好本座刚刚想起来,就送给你吧。”
通天这回当真有了些许的好奇。
他看着魔祖努力地在祂的空间里翻找着,时不时被一道禁制给困住。连祂也不记得当初到底下了什么禁制,因而这翻找的速度颇慢。瞧着瞧着,圣人不由垂眸一笑,眉眼微微舒展开来,索性给自己寻了个坐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罗睺在那里辛苦地翻找东西。
罗睺:“……有点过分了啊小通天。”
圣人笑意盈盈地看着祂,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罗睺阴恻恻地看着他:“本座听闻上清通天圣人在诸位圣人之中最擅阵法,又通禁制——帮不上忙?”
通天无辜地回眸与罗睺对视:“说不定传闻有误呢?哎呀,贫道怎么没有听过这些传闻?”
罗睺:“……你到底过不过来帮忙?”
通天看了祂一眼,轻轻叹了一声,唇边的笑意却是愈发明艳了起来:“好好好,帮你找。”
圣人答应的事情从不骗人。
两人一起翻找的速度无疑快上了许多,罗睺遇到一个禁制就停下来回头看通天,圣人低眸琢磨了片刻,顺手就给祂解了:“所以说,罗睺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连你自己也不记得的禁制啊?”
罗睺理直气壮地答道:“要不是这样,当初鸿钧就该把本座所有的法宝都给抢完了,这可是本座当年辛辛苦苦,纵横洪荒抢……攒下来的家业呢。”
通天:好的,他听到那个“抢”字了。
看样子是罗睺抢了别人的,鸿钧道祖又抢了罗睺的,这怎么不算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呢?不过这种话就不必说出来让罗睺听到了。
通天耐心地陪着罗睺把祂藏下来的所有东西都翻了一遍,直至最后一处,罗睺拧眉看了许久,十分肯定地开了口:“这次一定就是了!”
通天:“……”
是的呢,甚至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呢。
他看着罗睺十分郑重地打开了那个禁制,从中捧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上面甚至还留存着三道封印。到了此处,祂的记忆似乎终于复苏了。
魔祖口中念着法诀,一手指向了那封印,变换了几次手势之后,那封印渐渐剥落,露出了一个简单的扣锁。“啪嗒”一声,锦盒被打开了。
通天顺着罗睺的动作往里望去,瞧见了一朵生长在九天息壤之中的黑色莲花。
它有着一个世人十分熟悉的名字——十二品灭世黑莲。
罗睺侧眸望向了通天,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肆意散漫的笑容:“小通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既然你缺了一柄好剑,不如,便以这十二品灭世黑莲为剑,随本座杀上那三十三天?”
第39章
“如今这洪荒可真够热闹的,比之前一整个千年都热闹。”造化玉碟中的声音对鸿钧道,“从你徒弟回到洪荒开始,分明好像才过去了短短几十日,下面都不知道折腾了几场了。”
紫霄宫中分外静谧,侍奉的童子早早退到了宫阙外头,紫衣华发的道祖端坐在蒲团之上,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热闹一些不好吗?”
造化玉碟盯着鸿钧看:“你就这么纵容上清通天?”
鸿钧道:“又不是他惹出来的事。”
“话虽如此,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造化玉碟中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声,不无忧虑地往下界看了一眼,“先前接引还在我这里告了他一状,说上清通天屡次三番犯他灵山,冒犯西方,我还没有回他消息呢。”
鸿钧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些不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久前吧。”
鸿钧冷冷一笑:“贫道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倒找起贫道弟子的麻烦了?莫不是真的以为西方兴盛的命数已经注定,他便能为所欲为了?”
造化玉碟:“……”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上清通天才是那个无理取闹、打上别人道场的人呢?接引道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受害者吧?
鸿钧眼都不必抬一下便知道祂在想什么:“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因果来解释的。”
在洪荒天道的眼中,封神量劫之中截教逆天而行,后被西方二圣在万仙阵中渡走红尘之客乃是一饮一啄,因果早已两清。通天圣人并没有什么道理再对西方的圣人动手。
可是人心并不是这么算的,他弟子心中的恨意,他这个做师尊的又岂会不知?
只可惜……他到底是不能纵着通天继续做违抗天命、逆天而行之事的。
当年的封神量劫中,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保住他,也为了给天道一个交代,他方将通天囚禁在紫霄宫中足足千载,直至天数变动,圣人得以脱困。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任由圣人洗却曾经的血仇,甚至也无法让他护下多宝道人……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天数”二字。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他鸿钧无法违逆天命,接引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他也敢来告他徒弟的状?
道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紫衣华发的尊者站起身来,极为冰冷的目光落在西方境内,他望着那蒸蒸日上发展着的西方佛教,以及那与东方玄门隐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的滔天气运,眼底的冷意愈发鲜明。
须臾之后,道祖竟是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来。
造化玉碟忽而有不详的预感:“鸿钧,你想做什么?”
祂问道:“你知道西方兴盛是天命所归的对吧?”
鸿钧道祖微微侧首,瞥了造化玉碟一眼,眼底浸透着淡漠之色:“贫道自然知道。”
不然他又岂会冷眼旁观他一手创造的玄门走向衰落,又冷眼看着通天圣人为他的两位兄长所围攻。
只不过……
“谁说西方的兴盛一定要由接引和准提来领导呢?”
鸿钧缓缓开口,眉目不动,衣袂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长风吹起,愈发遗世独立,几欲乘风而去,唇边却微微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就凭那两个早早叛出师门、不怀好心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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