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室里满是浓郁的石楠花的味道。
陈皮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但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虚弱模样的疯子。
他眸光暗沉阴冷地扫视过红中脖颈、肩膀、胸膛以及…()缝隙的淤血咬痕。
听着他气若游丝般的呼吸声,胸腔内居然有种空茫感,可随后又瞧见他背部大片大片的烧伤痕迹,以及心窝处结痂未落的狰狞伤痕,他又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恨意。
他这两个月以来时常会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他又怎会没有发觉其中的不对之处?
他知道这个疯子恐怕是没有死。
他也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所以他这两个月来刻意地将自己灌醉,演着可笑的独角戏,刻意用癫狂的样子用着他留下的幻药,陷入那恐怖的梦魇…
就是为了引诱红中这个疯子出现,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切…
他真的好恨他啊!
恨他能够轻易地玩弄欺骗于他,恨他最终还可笑地以拯救他的态度将他抛出火海。
明明是弃他如敝履,可偏偏用这种方式…
让他对他不能忘怀。
这两个月以来,陈皮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便会浮现这个该死的疯子的身影,玩味儿地唤着他乖徒儿的样子、狠戾诡谲惩戒他的样子…还有那日火海里癫狂至极的样子…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有那哼唱了一晚的小调,当真是荒谬又可悲,在这一刻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知道,红中成功了。
可他也知道,他不会放过他的,他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玩弄于他。
苍白的手指划过红中身上的伤痕,最终落于他破碎的嘴角,陈皮俯瞰着他,眼角含着餍足的讥讽,冷冷地瞧着狼狈的疯子,用指尖深深扣住那处伤痕,语气里学着他曾经的样子:“师父,您对徒儿的手段可否满意呢?”
红中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无意识地瑟缩了下,很快又恢复过来,他狭长的眼眸半睁着,被浸染了殷红的荧光笼罩,像鬼魅般蛊惑人心,声音沙哑含着调情的意味:“哈…满意…为师满意极了,不愧是为师的乖徒儿呢…”
说话间,他勉强舔舐了下嘴角处的指尖,微凉的触感配上自己伤口处腥甜的血液,真是叫他有种莫名的兴奋呢…
这世间唯有陈皮这么有趣的人,才能叫他甘愿沉沦…
陈皮对于他的反应脸色顿时变得僵硬难看,他反手抽了他一巴掌,此刻仿佛他才是被玩弄的那个人,只能无力的愤怒。
他妄图以这种方式在红中脸上看到痛苦、屈辱的神情,可他忘记了红中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没有丝毫廉耻之心的疯子!
“疼…乖徒儿,心中的怒气发泄够了吗?该把为师放下来了吧?”红中嘴角渗着血,费力地仰起脸看着陈皮。
陈皮冷凝他片刻,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好啊!今日确实是够了…可是就这么将师父您放下来,徒儿当真是不能心安呢…所以您的双手还是废了比较好…其实徒儿想将您的一双腿也跟着废了的…可是想到以后会失去很多乐趣,所以…呵呵…”
这一次,红中如了陈皮的意,脸上露出了惊愕恐慌的神情。
看得陈皮越发快意,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缓缓贴在他的脸庞,然后向后游走。
“师父…原来您也会怕啊?不过您放心,徒儿可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不会很疼…”
寒光一闪,红中痛吟出声,他被锁链吊起的双腕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手筋被挑断了。
与此同时,陈皮将所有锁链解开,接住他掉落的身躯,又将一个白色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强迫他吞咽入肚。
“师父您不是喜欢演徒儿的男宠吗?从今往后您就只有这一个身份了…”
红中此刻紧闭双眸,面色惨白,额间满是冷汗,胸腔微弱起伏。
陈皮将他抱起,往里面走去,将他放在榻上,然后也不管他现在是否能听到,是否会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师父,您身上的伤痕当真是难看,我之前就听闻一种药,能够轻而易举地除去身上的疤痕,但就是有一点疼…此药涂抹在身上会令人产生万蚁啃咬的痛楚,而且连用月余后肌肤会洁白如玉,细滑无比…”
“想来师父这般人物,定然不会怕这点痛楚的…”
说完,陈皮俯下身吻了吻红中伤痕累累的唇瓣。
陈皮处理完他手腕与身上的伤后,又用被柔软的绸缎包裹的锁链将他双手腕脚腕锁了起来。
盯了一会儿,好似陷入昏迷的红中,这才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他离开密室之后,本应昏迷的红中苍白的阴柔脸庞上却勾起一抹笑意…
我的乖徒儿,你忘记了…为师生来就是一个怪物啊!
单单挑断手筋可是不够的…
第220章 裂开
张启山靠在落地窗前,凌厉深邃的五官被红日西沉的余晖笼罩,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极为幽深,仿佛连光亮都进入不到,这样的黑眸里仿若不允许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存在即为对其不敬。
可如今他却垂目真切地盯着窗外不远处长廊上坐着的两人。
“佛爷,探子来报,已经找到红中的踪迹了。”张日山立于佛爷身侧,颔首禀报道。
闻言,张启山斜晲了他一眼,眸光凌厉,声音沉沉:“哦?人现在在哪?”
张日山显然对于佛爷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尴尬,他呼出一小口浊气,勉强正色道:“他被陈皮囚禁在了原本水蝗的宅院内,陈皮…在里面建了一间密室,一个月前还秘密购入一批…器具…”
张启山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听到“器具”二字时,冷峻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些许错愕。
张日山瞥了眼佛爷的神情,眉梢微动,隔了几秒后,开口问道:“佛爷,需要除掉他吗?”
虽然佛爷之前说过一次只要这个疯子没有异动,那就给二爷面子留下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但刺杀日寇秋田次郎那晚,这个疯子虽然没有给他们的计划造成阻碍,但陈皮那一击若是佛爷没有及时反应过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一场危机都源于红中这个疯子。
所以张日山对于这个疯子的态度是——杀。
最好是连同陈皮这个不驯之人也一起杀了才是。
张启山只是眼神轻扫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便明白他是动了杀心了。但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些人活着比死亡要有用的多,他唇角微动,勾起一个冷然的弧度:“教过你多少次了,要耐下心来。”
张日山闻言,神情微怔,但还是颔首称:“是,佛爷。”
“疯子如今有了束缚,行起事来便会束手束脚,那他便不再是百无禁忌的疯子了,反而变得比常人还要好对付些。红府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秘密,这个秘密就连长硰城内的老牌世家都不知晓,二爷也没有想说的意思…”张启山说到这时,眼神晦暗,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危险寒意。
他是个习惯将所有事物都掌握在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今他的牌面里还隐藏着一张暗牌,这让他有些许的不快。
但与此同时,他又明白,是人就会有秘密,更何况此人还是二月红。
他其实不应干涉的,可直觉却告诉他这个秘密很危险,不能掌控就应该彻底铲除。
张日山眉宇微皱:“佛爷,红府的这个秘密关键节点在于红中?”
张启山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是唇角勾起的冷意越发凛冽。
“美帝国那个洋人并没有死,红中从他的手里得到了某种东西,这个东西的价值竟然可以让红中这个疯子留他一命。”
张日山听到佛爷所说的事情,脸色顿时一变,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猜想。
他抬头刚好对视上佛爷冷冽的眼神,心头猛地一跳,他赶紧垂下头来,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抱歉,佛爷,此事是我的疏忽。”
张启山看着他头顶的乌黑发旋,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太过严肃的神情让他误会了,沉思了下,开口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我觉得这是一个时机。秘密这种东西只有让人知道其中的真相,从而估测出到底有没有存在的价值,才是它能存在这个世上的条件,而不是选择将它掩埋、遗忘。若是对我们没有价值,那就应当将它摧毁。”
“况且事情还未结束,日寇只是被我们再一次击退,但他们仍在关中盘踞,这种卑贱的豺狼正在暗处窥探,明面上的进攻他们已经失败两次,下一次他们恐怕不会直接动用军队,而是选择阴损的手段。”
张日山明白佛爷这段话的含义,红中这个诡谲的疯子还很有用。
况且这种疯子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他们现在也不怕这个疯子再次突然潜入暗处…毕竟还有陈皮这个桎梏在。
张日山一脸正色道:“是,佛爷我明白了,您放心,这次我绝不会再有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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