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怔了下,收起了脸上的浪荡样,弱弱地问道:“为师去跪着,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陈皮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瞧着他。
红中阴柔俊美的面庞上,再次绽放出一个勾人艳靡的笑:“好,为师听话,为师可是你脚下的狗,自然是听话的。”
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去。
推开屋门,寒气刹时席卷而来,冻得红中下意识颤栗。
他没有半点犹豫,阖上门后,往前走了几步,就跪在了厚重的含着冰碴的积雪中,赤裸的肌肤被寒凉侵蚀,让红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垂头看了眼自己可怜的家伙,有些后悔没带出点什么,保暖一下了…
这若是冻坏了,可就真的不能用了…
想到这,又想起他的乖徒儿的美妙滋味,居然升起一股火气…
红中头对着头,心中诧异,难不成自己真如乖徒儿所说,越发浪荡下贱了?
一股寒风卷着屋顶的雪花,朝着红中吹袭而来,瞬间就让他低下了头。
红中瑟缩了下,期待又可怜地望着紧闭的屋门。
啧,真冷呢…也不知他的乖徒儿何时能够消气…
…
不知过去多久,红中意识都被冻的有些昏沉,为了“赎罪”,为了让他的乖徒儿消气,他可是一点抵抗都没有,任由那寒刃刮割着身上的血肉,侵蚀白骨。
他垂眸,透过黑暗,借着天上的冷月银辉,看清自己跪着的小腿与膝盖已经皲裂,皮肉应该是与融化的雪水再次冻到一起了。
他探出舌尖,仅剩的热气在寒风呼啸中消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眸光执拗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陈皮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恼怒,他见外面这么久没有声响,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疯子不会又作出什么妖蛾子了吧?莫不是真跪在外面了?
他忍着身上不适,走下榻,走路姿势还有些别扭。
发丝,眉毛,眼睫,肌肤都被覆了层霜雪的红中宛若一个精雕玉琢的冰人,毫无知觉一动不动地跪在那,突然他被冻破的耳尖微动,睁开狭长的狐眸,眸中闪烁耀灼光亮。
随后赶紧从跪姿转变为像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的姿势。
即便是膝盖与小腿上被冻住的皮肉被撕扯下来,他脸上神情也没有半点变化。
只不过在屋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他发出细弱可怜的哭声。
陈皮借着寒月看清赤裸跪在雪里的人,瞳孔骤然紧缩,这疯子身下的积雪已经被猩红血液浸染,浑身都是细密冻伤,渗出的血都被凝结在肌肤上。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该死的疯子对谁都狠,对自己更是下得去狠手!
之前能差点活活将自己饿死,现在被冻死又有何不能!
该死的疯子!蠢货!
陈皮忍着心中的怒气,稳住颤抖的双手,将气若游丝,发出微弱哭声的疯子抱了起来,快步走进温暖的屋内。
“疼…疼…”红中脸色苍白,缩在陈皮怀里,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可怜至极。
陈皮将他放在榻上,想要起身给他拿药膏处理下冻伤,但却被红中勾住手指。
那修长的手指犹如冰柱,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冷…别走…好疼…”红中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哀求。
陈皮眉宇微皱,心脏发紧,但话里却满是讥讽:“师父您真是娇气的很,不就是被冻了几个时辰吗?”
红中将手松开,把自己蜷缩起来,哭得更加凄惨。
陈皮原以为这疯子又在装模作样,但却见他眉宇间痛苦的神情不似做假,双手还…还捂在那…
他心中微惊,赶紧将屋内蜡烛点亮,借着光亮才看清…
“疼…疼…”
红中委屈的抽噎声传来。
陈皮看着他苍白身躯上细密的伤痕,心疼的同时又生出一股恨意,该死的疯子总是这样。
他取来药膏,将浑身打打着寒战的疯子搂入怀中,将药膏涂抹在手心,轻轻涂抹在冻上处,他垂眸看着哭得满脸泪痕的红中,声音沙哑:“哭什么哭!活该,怎么没把您这孽障冻掉?”
红中掀开眼皮,泪珠顺着纤长睫毛簌簌而落,他的声音还伴随着抽噎:“为师要疼死了,你…你这孽徒!坏死了!”
陈皮见他这死不要脸,倒打一耙的模样,气得心中憋闷,但又无可奈何。
明明是这疯子糟践他一整个下午…
他现在还疼呢!
结果现在发展成这样,好似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
“你…你以后不要凶为师,为师真的会当真的,听到没有?”红中感受着暖意,得寸进尺地说道。
陈皮强忍着怒意,没有理睬这死不要脸的蠢疯子。
但怀中人没等到他回答的,又开始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
“你…你,孽徒!你让为师冻死得了!呜呜…”
陈皮嫌弃他聒噪,现在蠢疯子还满身的伤,禁不起他动怒惩戒,为了自己耳朵着想,他敷衍道:“别哭了,不凶您了。”
红中得到满意的答复,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瞧,他的乖徒儿对他向来是嘴硬心软,果然是爱惨了他呢…
第358章 无解的宿命(一)
冬日里长硰城的白天明显缩短不少,时间好似被穿街走巷的寒风割去一大截,转眼间便已近黄昏,暮色苍茫,天穹边际唯剩最后一抹光亮,在暗夜侵蚀下摇摇欲坠。
“小落儿你别担心,八哥已经给佛爷施了金针固亓,外加凝神香的作用,佛爷只是…睡上一觉罢了,很快就会醒来。”齐铁嘴看着低垂下眼睫的少年,捏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江落勉强提起精神,抬眸看着齐铁嘴担忧神情,轻声道:“嗯,八哥我知道,佛爷他只是睡着了,我要陪着佛爷,等他醒过来。”
齐铁嘴瞧他也跟着失了魂一样,心中不忍,佛爷此次病得太过古怪,半月前佛爷找过他一回,佛爷说他逐渐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越发暴戾,可还未等他找到解决的法子,佛爷便开始陷入诡异昏睡,昏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小落儿…”
“八哥我没事,我知道佛爷只是睡着了,我也只是想陪在佛爷身旁,想让佛爷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我。”
齐铁嘴见他眉眼间的执拗悲伤,劝说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又憋回心里。
他只好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捏了捏江落的脸蛋,笑道:“嗯,小落儿那八哥先出去,你一会儿记得自己吃饭,饭菜都让厨房一直热着呢,你若是饿瘦了,佛爷醒来会担忧的。”
江落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嗯。”
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天穹上那摇摇欲坠的光亮也被黑暗侵蚀,室内完全陷入昏暗沉寂。
唯有镂空香炉上方冒着凝神香丸的缕缕白烟,在这昏暗中弥漫。
江落也在此刻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肩膀一耸一耸低了下去,渐渐控制不住哽咽,身躯像片落叶一样摇摇晃晃,跪倒在床旁。
他的脊背就像被寒风割断的茎,连带着最后一点坚强瞬间瓦解,他跪伏在床旁,紧紧握着男人宽厚的手掌,发出细细哭声。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恐慌不安的情绪充斥在江落的身躯,好似要将他割裂。
昏睡的男人被昏暗所笼罩,昏暗使他凌厉深邃的五官变得模糊迷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顿卷的刀刃,没了往日里的锋芒凌厉,多了一丝脆弱苍白。
齐铁嘴关上门后,并没有立即走开,他站在门旁,听到里面细弱哭声,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他心知佛爷情况极为棘手,并且正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可对此却无从下手,只能暂且稳住周身正亓,避免神智被体内那股怪异能量彻底侵袭。
可这也导致佛爷苏醒的时间越发短暂,这已经是第三日了,佛爷还未醒。
“八爷。”
听到声音后,齐铁嘴蓦然转身,微叹了口气,拉着张日山的胳膊往楼下走去。
“二爷与红中他们已经离开了?”齐铁嘴脸色有些疲惫问道。
张日山点头,看着他有些虚弱的脸色,知道施金针极为耗费心神,尤其是接连三日。
他抬头望了眼佛爷的房间,心中不安更甚。
佛爷对于小落儿是信仰是神一样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齐铁嘴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他不受控地长叹一声,感慨刚才之事:“原本以为红中神智恢复会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可…唉!他说的话太过离奇,此人又太过不可控,即便是二爷在,他说的话我也不敢全信。”
张日山将他拉到沙发处,让他坐下后,抬手给他按着头,眸光幽深,隐去那抹浓重的不安,沉声道:“只能期待佛爷醒来再做决断。”
齐铁嘴一直紧绷的精神随着头上按揉的双手稍有松弛,可他也知道张日山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镇定,他能感受到张日山在极力隐藏自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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