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您的心思一如既往的难猜,您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求什么长生呢?您莫不是悔悟了?要追寻那长生独自快活?还说说您当真是为了张启山什么都不顾?”
二月红没有同昔年那般对他横眉冷对,他指尖冻得出现褶皱,浑身骨骼好似都被冻得僵硬。
他抬眸看向不断洒落雪盐的灰白的天,声音很轻,轻的恍如浮尘,他像是对陈皮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在他之后,论他之过,易。”
“在他之位,行他之事,难。”
“不该怪他的,他当年别无选择,如今他也一样,我也一样…”
陈皮怔了下,他眼中是摇摇晃晃的一洼雪水,直到二月红背影模糊消失,漫天雪絮将车轮印记淹没,他才讥讽狂笑,最终朗声道:“陈家应了!”
第446章 你想囚禁我,架空我
夜阑人静,寒风凛冽。
嵌入墙壁内的壁炉内,橘红的火焰烧得正旺,柴火在火焰焚烧下毕剥毕剥地响。
江落又往里接连丢了几块原木,确保这屋内灼人似的温度不会降低,才肯作罢。
他走路如猫儿般轻巧,没有半点声音。最终停在距离床前一米,就这么静静地、用无比眷恋的眼神描绘着男人的面庞。
男人正沉沉睡着,昔日凌厉深邃的眉眼间,堆积着化不开的疲倦。这份疲倦是不可抵抗的衰老带来的,已然刻入男人的骨血。
江落灰紫色瞳眸中暗色弥漫,将映入眼帘的男人身影包裹,里面充斥着令人心悸的病态执拗。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悄悄退出房间,闭合上屋门,将明光同灼人的温热挡在那头,独自踏入阴冷昏暗。
烛台的火焰随着他走过,明灭摇曳。
“大人。”隐在黑暗中的人,手中恭敬举着从京城赵家传递过来的情报。
江落接过,在森冷的电灯下,如同昔年男人的模样,处理着这些事务。
五月前,赵盛阁无功而返,回到京城。
回去的是赵盛阁,却又不是。
他早已被黑毛蛇控制。
数十条黑毛蛇随同他一同回到了赵家。
“嘶嘶”
“嘶嘶”
寂静的空气中,除了纸张被翻阅的“沙沙”声,还有蛇类潜伏在黑暗中,隔着皮肉传出的诡异渗人嘶鸣。
那半边身子都隐在昏暗中的人,呆滞的眼球突然翻转成阴寒蛇眸,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好似一切都是幻觉。
江落处理完这些情报文件后,陡然抬眸,看向他,问道:“那些摇摆不定的张家人最近行踪可有异样?”
“回大人,有两人将c区外围情报传给张家起灵人。”
呲拉——
纸张如同烂掉的树皮被江落抓在掌心,他眼底闪过毒光,紧咬着牙关,刻入骨子里的那份狠绝如同黏稠可憎的毒液,腐蚀着他的心脏。
但最终他还是将这份躁动的杀意压了下去,嗓音有些沙哑:“继续监视,不必动手,退下吧。”
“是,大人。”
江落静静靠在座椅上,沉默地看着桌角处立着的烛台,燃烧的火焰映入眼帘,让他那双神秘的灰紫色瞳眸看起来有些惊悚。
他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越发狠戾病态,心里更是烦躁得慌,不知怎的,现在只要事情稍有偏差就让他浑身都针扎似的疼。
心中的焦灼感一日胜过一日。
他不想这样,可他不得不这样。
他刚才是真的,想将那些张家人全部做成傀儡,就如同刚才向他禀报的人一样。
他们当初如同丧家之犬被佛爷收留,如今却在佛爷与东北张家间摇摆不定,实在是该死。
江落牙关咬得生疼,精致秀美的面庞隐隐狰狞扭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一口浊气。
他不能杀了他们,至少现在还不能。
不能让佛爷忧心,不能再因为那些该死的爬虫将佛爷气病。
江落盯着烛火,眉眼间的失落与挫败无处可诉,他只要一回想,那日的画面,每一帧都如同薄如蝉翼的刀刃,狠狠剜着他的心。
…
“佛爷,佛爷!求您救救张掺云!江副官他疯了!他杀了我们的族人!他没有给出任何理由,便用残忍手段杀了他们!
他还让那些畜生操控了他们的身躯!现在A4区已经有半个小队的人都是那群黑毛畜生在操控!佛爷他要架空您!佛爷!!!”
三名浑身是血的亲兵,惨白如鬼的面庞上满是惊惧,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名面色青紫的队员,嘶声朝着张启山哭喊。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如蛇蟒般的恶毒藤蔓在他们身后追赶,每一下都抽得石壁开裂,地面轰鸣。
张启山头痛欲裂,他向来对江落没有任何防备,所以轻而易举地被他注入药物,陷入沉睡。他听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喊,违背生理本能突破药物桎梏,踉跄着走出石室。
所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惊骇一幕。
而那些如同猫戏耍老鼠的蛇柏察觉到男人的气息,顿时僵住,如同畸形的枯树藤滑稽又骇人…
…
江落神情惶惑,得到九头蛇柏传递回的消息,心中忐忑不宁,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进入石室,一道极为凌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江落呼吸一窒,头也不敢抬,惶恐地走到男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启山盯着少年银白发旋,竭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漆黑双目中的愠怒已然不可掩饰。
“你给我下药,让我神智不清。”
“伪造我的命令,将整个b3区列为同c2区域同样的禁地,让九头蛇柏充当你的走狗,将关卡与巡逻的亲兵驱逐任何人都进不来。”
江落唇瓣颤抖,脸色苍白,他想要抬头去瞧佛爷的神情,却被头顶落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压得直不起腰,不敢动弹。
他听出佛爷动了怒,他想要辩解,想要让佛爷消气,但事到如今,却连说话的勇气也无。
张启山阖眼,拳头越捏越紧,关节处嘎吱作响,青筋从粗壮的手臂蜿蜒到手背。
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冷,他从未对少年用过这样冷厉的语气。
“江落你想囚禁我,架空我!你想将所有人都制成傀儡!你是否也曾想过要将我…”
张启山差点被怒火击溃理智,但最后半句,终究是咬着牙像吞咽刀子般,咽了回去。
江落的心脏几乎要被恐慌撑破,他挪动着膝盖,将头抵在男人冰冷的脚背,温热的泪水从眼尾滑落。
他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了无数把刀子,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滴滴答答的眼泪,砸在张启山的脚面,令他一颗心在愤怒与疼怜中摇摆,那灼得皮肤刺痛的热从脚面流窜到冷硬裂纹的心脏。
第447章 您不该醒来
张启山阖着眼,指端颤动,他没有看向跪伏在他脚面痛哭的少年,他只觉身躯内的气血在恶毒上涌,喉咙蛰得发疼,血液与肉壁碰撞的声音在他耳膜炸响。
他耳边不是少年的哭声,而是自己空荡荡的心在紧缩,血液被堵住的酸涩。
江落好似被人捏紧的脖颈,好不容易挣出一道缝隙,他慌乱地抱住男人的小腿,嗓音嘶哑难听:“爷,佛爷,对不起!您,您别动气!是我错了!是小落儿错了!”
“您别动气…”
四周石壁上嵌入的烛台火舌狰狞一瞬,周围光亮明灭闪烁,阴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空气中充斥着少年卑微的哭求,以及男人难言的怒火。
“佛爷,您的脚好凉,我,我先扶您,扶您回去躺下…”江落双手颤抖着用掌心捂着那只冰冷的脚面,心慌愧疚地瞧着佛爷疲倦的面容。
张启山睁开双目,垂头看少年哭得眼尾发红的可怜模样,极力压制怒火,让嗓音听起来没那么冷:“他们是我的属下,是跟随我多年的族人…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做?!”
江落猛然僵住,他泪眼婆娑地对视着男人质问的眼神,呼吸都开始颤抖。最终他低垂下头,将男人冰冷的脚紧紧地搂在怀中,默默将其捂热。
张启山这一瞬的怒气骤起,想要将脚抽出,但却被少年死死握住脚踝。
“佛爷您的脚好冷,您不穿鞋就这么走出来,这样对您身体不好…”江落低垂着头,脸上的泪早已干涸,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病态执拗,嗓音沙哑带着轻微笑意,“佛爷,您不该这时醒来的,他们竟敢打扰您休息,让您动怒,更是该死,我更不能让他们轻松的死!”
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少年仿佛像变了一个人般。
张启山脸上一片错愕,怒喝:“江落!”
少年在昏暗中猛然抬头,用极为放肆的目光对视男人满是怒火的眼。他那双灰紫色瞳眸被泪水洗涤,现在更是如成色最好的帝王紫玉般清澈璀璨,哪里还有刚才那半点慌乱卑微。
江落眸子中水波盈盈柔柔地与男人对视,露出一个恣意荒唐的笑,嗓音沙哑恶毒:“佛爷,您为何要同我生气?是他们摇摆不定!是他们背叛了您!他们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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