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没到,就已经有了白骨化的趋势。
江落站在原地,冷冷看着这一切,一种无法言喻的躁烦从他心底涌出,让他面对这种犹若困兽的局面渐失理智。
他毫不怀疑,若是身边有炸药,他一定会动用,将这一层直接炸毁。
疲惫与焦躁不断拖累他的身躯与理智,时间过去多久了?
五天,还是六天?
或者更久?
他从未离开佛爷这么久,佛爷身体不好,如此久的时间,会不会惹得佛爷心忧?
破局。
究竟该如何破局?
江落眼眶猩红,死死盯着墙角处的白骨,神情满是古怪的懊丧。
他或许不该那么冲动?
如果不杀死这个汪家人,破局的几率会不会大些?
“该死该死该死!!!”
“该死的汪家!该死的九门!该死的一切!”
“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同佛爷分开,佛爷也不会如此受累!!!该死该死该死!!!”
他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抖,那种难言的焦躁引诱出埋藏心底的巨大不安,他咬着沾满血污的指尖,发出怨毒的神经质的咒骂。
指甲被咬烂,猩红的血顺着雪白下颚滑落,滴答,滴答…
“怎么办,该怎么办?”
“佛爷,我该怎么办?”
“求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江副官…”
“江副官?”
在一道带有恐惧试探的声音下,江落神志开始逐渐聚拢,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片残垣断壁中。
他对此毫无记忆,茫然无措。
发生了什么?
“江副官您怎么了?”
江落迟钝地抬起头,看清不远处之人的面孔,下意识上前一步:“八哥?”
然而满身狼藉的“齐铁嘴”却面露惊恐,往后退了数步。
江落被他眼里的恐惧定在了原地。
他垂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握刀的左手,皮肉绽开,隐隐可见白骨,全身都被鲜血浸红,鬓边散乱的银发,湿成了一缕缕血发…
铮——
紫金长刃脱手,砸落在地。
“八哥,你别怕…小落儿不会伤害你…”江落有些恐慌,又上前一步。
“齐铁嘴”见他神志不清,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小心走近,安抚道:“江副官,属下不是八爷,属下奉佛爷命进入张家古楼监视张起灵,但后续发展出乎所有人预料,这里面太邪门了,我们所有人都被毒气还有怪物冲散了!”
江落看着他,神情依旧恍惚,“对,你不是八哥…”
“齐铁嘴”继续朝他走近,面露担忧:“江副官,您怎么了?您是不是也吸入毒气了?那东西会致幻!”
江落甩了下脑袋,勉强清醒,皱眉看着他:“你跟张起灵那队人走散了?”
“齐铁嘴”见他好像恢复清明,不动声色道:“是,属下被怪物追杀,不得已从第六层逃回第五层。”
江落没再废话,转身弯腰捡起紫金长刃,“带我去第六层找张起灵!”
然而就在他弯腰之际,一道细微寒光刺进他的后颈,冰冷药液一瞬注入血管!
嘭——
江落痛苦地捂着脖子,一把掐住“齐铁嘴”脖颈将人掼到残缺的石壁上,眸底猩红,沾染血污的脸满是狰狞,“为什么?”
“为什么?!”
“齐铁嘴”脸部充血涨红,他没有反抗,只是用一种极为冷静的眼神看着他,费力喘息:“江副官!这是…佛爷的命令!”
江落眼球颤动不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滴泪倏然滑落,他咬着牙恨声道:“不、可、能!”
“齐铁嘴”脸部血管狰狞暴起,窒息痛苦令他翻着眼白,就在他要死在少年手里时。
一道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少年身后,同样冰冷的长针刺入他的后颈。
“唔…”
江落本就在用意志强行压着药效,如今又被注入一针,那种不可控的眩晕感汹涌袭来,与此同时,意识深处的恐惧如潮水一样冲击他的理智。
“长,长生,佛爷…”他没有回头,在瘫倒在地时,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剧烈呛咳之人,他用尽全力问着一个言语不详的问题。
可他没有得到答案,“齐铁嘴”只给了他一个极为复杂的眼神。
然而这个眼神,又好似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是一个令他畏惧的、令他恨意渐生的答案。
…
浓重的夜幕下,荒凉奇崛的山野林如盘踞在此的巨大野兽,单是瞥上一眼便令人脊背发寒。
那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
风声呼啸,星月隐退,高耸入云的荒野林密密麻麻的枯树簌簌抖动,乌压压的树冠张牙舞爪摇晃着,俨然风雨欲来。
“佛爷,时间到了。”原本处于齐鲁大地的蒲公英小队总列一已经秘密来到了驷姑娘山,回到了男人身侧。
张启山站在高处,收回望远镜,冷冷环视周遭。
暗夜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让每个人的面孔都隐在黑暗中,唯有处于高处的男人,阴沉冷酷的眉目被火把照亮。
他望了眼黑压压的天,没有丝毫迟疑:“动手!”
“是,佛爷!”
随着一颗猩红信号弹朝天发射,凶兽穷奇赫然出现在黑沉夜幕。
留在营地的九门伙计们与士兵,见到这一幕有的神情莫名,有的紧张、有的惊恐…
紧接着杀喊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随之响起。
然而很快,这些声音都被更为巨大、猛烈、骇人的声音覆盖。
山岳震颤,大地崩裂!
高耸入云的枯树与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远处那处峭壁之后诡异的血色雾气开始不断升腾,将整座阴森古楼笼罩,逐渐扭曲成骇人的巨物。
那些血雾开始怪异地灼热爆裂,形成炽白冷焰,包裹住整座古楼层层落下,宛若星火瀑布。
数条赤红色的、如同熔岩一般暗暗发亮的痕迹层层叠加,不断轰鸣震荡。
与此同时,一道与之完全不同的寒芒从汹涌火瀑中穿过,犹如银蟒,死死咬住古楼飞檐翘角,带领主人逃出生天。
陈皮连带二月红摔倒在地,他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如泉涌,将他整个下身染红。
随后逃出的锕百祥也是狼狈至极,但在落地后的下一秒,恐怖诡异的景象便映入他的眼帘,源于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生理性恐惧令他浑身发抖。
他强撑着身子将陈皮扶起,在这灼热温度下,他脊背却阵阵发寒,“四爷,不能耽搁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陈皮脸色惨白,冷冷看了眼满脸呆滞的二月红,哑声道:“走!”
二月红嘴角溢着鲜血,滔天的热浪迎面而来,他看向浴火的华丽奇诡的古楼,知晓九门绝大部分中坚力量同汪家一起埋葬。
他这样想死的人没死成,那些想活的人却都葬送在了里面。
一口鲜血从喉咙喷出,二月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转身望向来时路,满眼悲戚:“大佛爷当真是军令如山,有这般狠戾之心,自当独承后世嗔恨怨…”
在这座古楼的西南方位,几道身影护着一个人仓皇逃出。
浑身血污的少年被人拥在怀中,意识已然涣散,可他却强撑眼皮,声音细弱蚊蝇,却也声声泣血,字字不甘,“佛爷…佛…爷…”
直到模糊的视野中出现那座盛满希望的古楼被烈焰覆盖,他眼尾再次坠下一滴泪,铺天盖地的绝望沉重地将他包裹。
直到这一刻,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男人承诺的永远,终究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在绝望中,少年的一切意识都随着药物作用而溃散,陷入无边黑暗…
…
在这种恐怖震荡中,男人依旧稳稳站在高处,他犹如高山之上的另一座高山,巍峨矗立。
血腥的冷风吹乱他的鬓发,他看着远处惊天火光,那种恐怖的震动,未能动摇他眼底的冷酷分毫。
他不知九门有多少人活着出来,他不太在意,也没了精力再去在意。
那位副手,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没了一条胳膊,被仅剩的一名警卫员带着逃了过来。
然而当他看到张启山平静面容,眼底的希望彻底转变惊惧。
“你,你早已取得了长生!你要杀我们灭口!”
张启山没有回头,眼神依旧望着远方,语气淡漠,“这世上本就没有长生。”
中年男人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张家亲兵,又透过这些人看到他们身后满地尸体,血液流失令阴寒渐起。
他看着男人冷酷眉眼,开始明白这一切,这么多年耗费的人力物力,造就的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他眉目狰狞,朝着男人恨声诅咒:“张启山,这么多人都因你而死,你哄骗那位,你怎能没有半点羞愧?!你心冷至此,你一定会死无全尸,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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