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又能确定，案件是因为他们上了警校而发生，还是因为事情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而发生呢？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警校外围的店铺，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并没有发现洗衣店。但警校有大批量洗涤衣物和织物的需求，必然还有其他的店铺与警校达成合作，开展洗衣的业务。
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依然闪着霓虹灯牌，店内员工刚好帮一批客户结完账，年轻人们勾肩搭背地从便利店中走出。就像当年他们穿着夸张的夏威夷衬衫短裤、戴着墨镜，冲进便利店中和歹徒们插科打诨，年轻而大胆。
如今店里一片安宁，年轻人们打开饮料，嘻嘻哈哈地离开。而三名警校生也如路过一般，远远地看过，静静地离开。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观察便利店的情况。谁也说不清，那群劫匪为什么会选中警视厅警察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作为目标，也不清楚他们那名混入工作人员中的劫匪什么时候会入职。
诸伏景光有用监控严密监视着这家便利店，只是他也知道，这一世变化太多，同样的地点，人、事、物皆有不同。
劫匪前世选中了这里，这一世也可能选中别处。就像如今外守一并未出现在东京，许是依然和自己的女儿生活在长野的小家里。
他的女儿没有死去，而他也没有成为杀人凶手。
不仅是诸伏景光，伊达航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都明白两世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依然在没有变化的地方有所担忧。
降谷零跟着两人走在路上，满脸不解，“hiro，封闭训练之后，我们每周都这么出来逛一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之前或许还能用给友人接机、处理一些公安强塞过来的工作解释。自从他们表达出可能会进入其他部门的倾向之后，公安上层便不再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的脸色。
显然，那部分无意义的工作就是少部分人自作主张的行为了。
“呐，zero。”诸伏景光的目光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上游移，最后落在无意义的空处，他向着好友问道：“我们为了加入公安努力了这么久。如果最后没有成为公安，你会感到遗憾吗？”
降谷零捋了一下自己额前散落的刘海，望天思索。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没有正面回答诸伏景光的问题：“其实……我发现警察和我想象中的相差很大。”
相比起前世，这一世的降谷零与警察接触的机会有很多。驻在所、交番、搜查课、机动组、公安，乃至警察厅公安和其他地区的警察，他也遇到了不少。
此时，他说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那就是真的不一样了。
第260章 柯学破案居然恐怖如斯260
降谷零没有具体说他想象中的和现实中的警察具体有多少不一样, 也没有回答诸伏景光“会不会遗憾”的问题。
只是在下一次与公安的面谈时，他在那个小小的会谈室中，与三位公安领导聊了很久。出门时, 降谷零的表情很淡, 像是揭开了深藏了许久的面具，不再是那个在人前表现出善谈又风趣——模仿诸伏景光口中那个情报专家的样子。
而公安的三位领导则表情复杂又怪异地坐在原地，他们在等下一位谈话者，诸伏景光。
与诸伏景光谈话时，自然也不会把与降谷零谈话的内容公布。这很正常, 如果可以随意就告知他人，那么仅限于双方之间的秘密谈话也就失去了意义。
“你考虑得如何？诸伏景光。”公安显然并没有针对两位内定人员未能第一时间选择自己部门的情况做出紧急预案。
显然, 在他们眼中，只有警察厅看不中的人，没有不想进警察厅的警察。
如果将范围扩大到整个东京乃至整个日本, 会有不想进政治属性更浓的警察厅也属自然。可都已经走上警察道路了，还不想进警视厅的，就好像士兵不想当将军，切菜工不想做厨师一样, 都是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而如果要将同样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分个高低的话,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是一只脚踏到终点线, 只要将另一只脚也迈过去, 就能上岸。
就是这么只差临门一脚的人，居然表示要去其他部门，这种事情根本就匪夷所思。
不仅是公安部门高层, 就连整个警察厅有知道此事权限的人，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拒绝警察厅公安部的招揽。
所有人都认为，这根本就是两个年轻人想要争取更多权利的雕虫小技罢了。特别在降谷零一直没有接受其他部门的邀约之后, 这样的想法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所以，当听到诸伏景光笑容温和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时，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还有一个人一脸理所当然地拿起文件，说道：“既然同意了的话，就在意向书上签字吧……什么？”
说顺口的台词都已经全数说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诸伏景光说的是“抱歉，我拒绝”。
“我想，警视厅的情报管理课很适合我。”他搬出了包括情报管理课在内的数个给他伸出橄榄枝的部门。有着“良好市民”称号的加成，加上从小就给搜查一课提供线索的行为，整个警视厅都对诸伏景光有着不错的观感。
想来，就算是与诸伏景光能力无关的部门，光是看他在警校的优秀表现，也会极力促成其进入自己部门吧。
“所以，你宁可去警视厅，也不想进入警察厅？要知道，警视厅可是警察厅的下属部门。”
诸伏景光不再作声，而是目光冷凝地看了对方一眼。此时的他不像是一个21岁都不到的年轻人，反而是手握狙击枪，在非法组织中杀人不眨眼的苏格兰。
整个房间中因为这个眼神为之一肃，空气也变得凝滞了起来。三名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小领导此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被沉重的压力定在了原地。
诸伏景光的眼睛如同扫描仪一般，正式地将三人打量了一番，而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三位领导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正式加入公安，您几位就打算对我那时候所在部门施压？”
“就像现在对待我的组员那样吗？”
年龄可能是面前年轻人两倍不止的领导一时间冷汗涔涔，他们不明原因地感到了某种仿若被大型肉食动物盯上的错觉。身体的各个组织、器官都在发出尖锐的爆鸣，警告他们生命受到了威胁。
这种远古时期，人类还在自然界食物链的一环时才会激活的天赋，此时竟从DNA中被唤醒，使得汗毛直立、肌肉紧缩、肾上腺素分泌。他们中的一人，他的头发都如同炸毛的猫一般，根根直竖，竟让人觉得他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诸伏景光微眯眼，勾动唇角露出一个冷笑：“我与警方合作多年，得到最深刻的经验就是‘我也并非一定要与警方合作’。诸位认为如何呢？”
是警方需要黑客【光】，需要诸伏景光，而非诸伏景光一定要成为警察。当年他遵从命令，没能正式穿上警服，但为执行正义的目的而舍生。此时穿上警服反而不能执行自己心中的正义，这身警服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不等对面再说什么，站起了身，“今天诸位对我的威胁之语，我会如实汇报到警务系统中。”
“哈？这种事情你以为有谁会通过吗？”被降谷零起了“气急败坏”代号的男人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一拍桌面吼道。
“警察厅的防御系统都是我做的，我需要谁的允许与通过？”站在眼前的年轻人温文尔雅地笑着，如同猫咪般漂亮的蓝色眼睛轻轻眨了眨，透彻得没有一丝阴霾。
“感谢诸位一直以来的照顾，再会。”
话里的“再会”用了有着“永别”和“长时间不会再见”的词句，显然，诸伏景光已经失去了和对方继续“谈心”下去的耐心。
他忍耐了太久，甚至可以为了正义继续忍耐下去。可他现在面对的只是职场倾轧，甚至连抓捕罪犯都不考虑，只是为了让某一方无法爬上去，抢夺对方的功绩，就能如此做小动作、打压、误导。
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忍受。
组织曾经将触手伸到内阁，操纵议员，甚至有暗杀首相的计划，公安认为这是犯罪分子挟势弄权。难道政府内部出现拉帮结派和派系斗争就是正确的吗？
诸伏景光无心政治，但他有想要决绝维护的正义。
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外，门内有人喊道：“诸伏，你的意见我会汇报给上级，你也再考虑一下。我们都退一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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