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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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番外1
厕所内只剩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一直等外面传来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松田阵平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声音沙哑得厉害。
松田伊夏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
他侧过头去，姿势透着股别样的固执，和一直以来在青年面前乖巧听话的模样相差甚远。
嘴唇紧紧抿着，变成一条锋利僵硬的线。
一片隐约从蹭破的表皮下渗血的红肿就在眼前，从青年的角度看去像块烫伤、又像烧红的烙铁。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他心脏下用力烙下同样的伤痕，刺骨的疼。
他的黑卷发丝很凌乱，经常被遮挡在下的面部轮廓裸露在外，锋利的线条和渗血的伤口，整个人有些陌生。
松田阵平骤然反应，自己好像的确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弟弟。
即使每周天回来的那一次，对于几年来说占据的比例也不过是寥寥一角。
对方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从来没有改变过，腼腆、乖巧，又带着几分容易察觉的怯懦。
太短了。
松田阵平只能从成绩单和偶尔的询问里才会窥见对方平常的生活，不知道他根本不能吃辣的，不知道他当时总是旷课迟到的原因，不知道他在学校运动会上到底参与了什么项目，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
不知道他到底，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松田阵平想起方才匆匆过来时，男孩脸上习以为常的冷漠。
……哈，是啊，习以为常。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恰好来送萩原千速给男孩带的点心，又恰好在帝丹中学站换乘时遇见了那两个自己有印象的同班同学，降谷零又恰好注意到了垃圾桶里的书包。
那松田伊夏已经……又一次，又一次把那些散落的衣服穿好，重新钻回坚硬到连他都能骗过去的壳子里，让自己继续相信每次问道学校时对方毫不犹豫的、没有丝毫破绽的“都还不错。”
像被匕首从胸口里挖去一块肉。
松田阵平总因为两人疏离尴尬的关系止步在门外，害怕自己的到来给对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干脆把感情和关心都变成了一封封寄到家里的可观生活费。
任由对方假装一切正常地过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发现。
为什么就这么一直忍着，为什么就……半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松田阵平有些颓然地放开手，没再强制要求对方脱下那件外套。
夏季傍晚依旧烦闷，对方身上却很冷，像块冰。
他闭了闭眼，忽然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轻得厉害，像那天从饭店回来，背着对方时的感觉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感觉对方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饭，现在却感觉自己抱起了一把冰冷的骨头。
“……先去医院。”
话语出口，怀里立刻传来轻微的挣扎。
不去，他不想去。
但是原本的声音却因为紧抱着自己的那双颤抖不已的手卡在喉咙里，松田伊夏抬头看对方，从自己这个角度能看见的大半张面孔中窥见了几分黑卷发青年内里轰鸣般的崩塌。
于是男孩又把头低了下去，任由对方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用刻意回避直到现在才过来的朋友递来的薄外套更掩饰地裹住自己。
松田阵平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没从正门走，选了一条无人的僻静巷道，让谁都没能看见男孩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狼狈模样。
去的小型诊所，医生是自己从小熟识的，曾经他经常因为打架和练拳击时受伤过去。
即使有几年没见过，对方还是在看见他那刻默契地没有询问，伸手接过青年怀里的孩子。
放在诊疗床上拉开外套，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医生忙得顾及不了旁边比他脸色难看太多的家属，一直等把伤口都检查完才问：“你来包扎吧？”
他感觉到男孩很不愿意被自己接触，所以在检查完后就很快收手，怕对方反而会因此扯裂伤口。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医生将检查报告递到他手边，青年顾及着身后的松田伊夏，只快速看了一眼，眉毛皱起又松。
营养不良，还有很多骇人的皮外伤。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至少没有……
松田阵平记得自己不久前看见男孩裸露在外的双腿时压不住的心惊。
他一直知道松田伊夏的长相，和自己小时候不同，是更具有攻击性的明丽。只是现在尚未长开，黑发垂下时是性别莫辨的漂亮。
他在警校时看过太多卷宗，那刻几乎当头一棒，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将人往医院送时一直在祈祷。
至少没有……幸好没有。
从医生手里接过医疗箱，松田阵平在床边坐下，方才稍微放松些许的心脏又被骤然提起。
腹部的青紫，腿上骇人的烟疤……压着旧伤的残痕。
他低头消毒，酒精棉签轻轻碾过，男孩抖了抖，没躲。
松田伊夏坐在床上，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随着动作略微晃动的发旋，和他如出一辙的黑卷发，但在对方身上就透着洒脱和随性，在自己这却只剩下柔软。
处理的动作很小心。
不知道是因为冰冷的酒精，还是因为其他的。伤口位置炽热的疼痛全数淡去，只剩下安静的、流淌着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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