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锻炼身体，是更加具有攻击性的词汇。他看了看对方细瘦的手腕，认真道：“训练不是短时间的事情，你需要先多吃点饭，菜和肉都多吃点。”
男孩蹙眉，一脸“不要把我当小孩”的表情。
降谷零有些失笑，面前的小孩努力蹙眉摆出严肃的表情，但是脸颊反而因为绷住表情鼓起来一点。
他倒是不介意，甚至觉得应该教对方一些自卫的方式，但这件事无论从哪个情况看，都是松田阵平来教更合适。
疑问出口，对方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
金发青年这才了然。
松田伊夏并不想在对方的亲人面前表现出锋利的一面，自己被找上，大概也只是因为当时不小心看见了对方偷偷拿药的行为，又被对方板着脸“威胁”了不许给别人讲，所以被纳入了可以展现出另一面的范围内。
“嗯，那你准备用什么和我换？”降谷零原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似乎忽然意识到对方并不习惯于去请求别人为自己做什么。
所以才会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要来和他“交易”。
“我可以给你钱……”顿了顿，想到那些藏起来没有用的钱虽然都被松田阵平放在自己柜子里，但是也并不算是自己的。
男孩停顿片刻，又道：“……不够的话，还有其他的。”
他没什么能用来换的，但是再过几年就到了能打工的年纪，就算对方想要的东西很贵……
尚未想完，忽然感觉身体一轻。
松田伊夏睁大眼睛。被两侧捞着胳膊抱起来，一时忘记怎么反应。
金发青年轻松地掂量了一下，在心里感叹：好轻。
没什么肉，简直像是一把骨头一样。跟拎起只猫崽儿没什么区别。
“作为交换。”降谷零将男孩放了下来，低头道，“等教完，再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长到我胸口这么高。”
他现在的头顶才堪堪到对方腰际。
松田伊夏不大高兴地抿嘴。
他觉得对方还是在把他当做小孩，又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交换条件。
“下次见面”这个概念太过飘忽不定了，说不定过一个星期就又能见到，这让他上哪里找时间去长那么高。
见他鼓着脸不说话，降谷零又忍不住笑。
他也没怎么和对于自己这个年龄来说完全可以用“小孩”来形容的人相处过，特别是见面时的情况足够特殊。
站着的姿势让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完全笼罩在松田伊夏身上，对方陷在阴影里，这幅场景让金发青年又想起那天的厕所，本能有些排斥。
于是他干脆蹲坐下来，就在沙发前面，正对着男孩的位置。
“还是拉钩，怎么样？”手伸了出去。
男孩抬眸看了他一眼，鼓着脸。
最后伸手过来，用小拇指小心勾住他的，盖了章。
还有半月就要毕业，难得对方并没有特别忙碌，依旧在每周晚上约定的时间抵达。
第一天上课的内容就叫“遇见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就叫家长”，把认真来学怎么打架的松田伊夏气得转头就走。
但是来都来了，章都盖了，不听白不听。感觉自己被骗了的男孩转头气了一小会儿，还没等降谷零开口说什么，就自己消了气，又转了回来。
对方之后倒是没有再说其他的，教得格外认真。
先护住腹部，力气比不过对方就找巧劲儿往最磨人的地方攻击，如果不能保证不会被抢就别拿利器……
他听得认真，但对方讲得实在太快了。
好像想一股脑都这些防身自救小技巧全都灌输给他，但态度又不显得敷衍。
松田伊夏认真喝起牛奶。
只是他补充营养实在太晚，每天几次的测量身高没有什么变化，一直到毕业将近时依旧是堪堪到他们腰际的高度。
不免有些挫败。
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毕业后下次见面”到底是多久，松田伊夏倒是没懈怠过吃菜，即使不喜欢也努力多吃了点松田阵平口中有营养的东西。
毕业当天下午他被带去了警校，这天算是开放日，登记过的亲属都可以进入校园。
校园里种满了樱花，在秋初的时候已经开始败落，风一吹满地都是花瓣。
他和松田阵平拍了不少照片，还有对方的朋友一起，最后萩原研二把他们带到一颗树下，说这是警校最好看的一颗樱花树，就要在这里拍。
后来他才知道并不是最好看的，只是之前松田阵平在这里和降谷零打过架，所以有纪念意义。
松田阵平搂着他肩膀，和远处两个提前离开的人打招呼。
男孩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远处金发青年也看向这边。
目光相对，降谷零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口型即使很远也能看得清楚。
“再见。”
再见。他没挥手，只睁大眼睛看着那边。
但一阵花瓣落下，掀起的风迷住眼睛，等他低头费力地揉去眼睛里沾上的灰尘，再睁眼看去时。
远处早已空无一人。
松田伊夏移开视线，转头牵住了松田阵平的衣角。
快门声定格住两人的神情，之后被洗出来，就放在柜子的最上面。
他也再也没见过降谷零。
从门前的树叶变成和对方头发一样的金色，再到掉光，变成光秃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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