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说出‘你爱过我吗’或者‘我爱你’这样的蠢话。
因为结果他早已心知肚明。
在他用痛苦来感知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黑气所凝固成的魔王，对着他伸出了手。
她的耳羽漆黑，触不到是柔软亦或是坚硬，身上的盔甲上满是拒绝的刺。
但她还是向着他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那他就没有不赴约的理由。
“可你是虚假的，你只是她的其中一部分力量。”
托雷基亚拥抱了那黑气，低声说道：
“真正的她，绝不会这样做。”
黑气并没有自己的实体，只是看上去像是真实的，他所抱住的不过是虚无，是混沌之海的海水。
她对着他笑，黑气逐步转化为混沌的力量，将他淡蓝色的皮肤覆盖上了一层黑与深蓝。
魔王水晶的幻影在力量转化后开始消散。
或许是重新接受力量的过程过于痛苦，托雷基亚的眼灯处不断的逸散出光粒子，大概是眼泪。
而那被他所拥抱着的人，已经消散得只剩下了上半身的虚影。
她抬起手来，虚虚的放在了他的脸颊上。
光从她的手上穿过，证明了她的存在不过是一场梦似的虚幻。
【多么可怜啊，托雷基亚。】
她‘说道’。
【你还有什么愿望，是需要我实现的吗？】
她‘说道’。
【要不要说点你想听的话呢。】
她‘说道’。
魔王的虚影已经消散的只剩下头颅了，猩红的眼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带着一丝的温柔。
也可能，是他的幻觉吧。
“如今的你，有真正的，看到我吗？”
或许是真的疼到不清醒了，托雷基亚对着即将消散的幻影如此说道。
【我看到了。】
虚影‘说道’：
【多么痛苦，又美丽的你啊。】
她彻底消散了。
第214章
梦比优斯正在做梦。
并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不然，他也不大可能上一秒还在银十字的病床上等待治疗。
下一秒，就直接飞到了奥特中学的课堂上。
宇宙历史学的老师在上边讲课，喋喋不休。
下边，浸泡于知识的海洋里面的小奥特战士们，昏昏欲睡。
他坐在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上。
在人数众多的多媒体教室，这是个既可以偷懒不被发现，又方便下课直接冲出教室的位置。
虽然是优等生，但他也有不是那么感兴趣的科目。
所以，偶尔的偷懒也是很正常的。
坐在中后排，能够轻易看到坐在前排有哪些人。
他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那个人的背影。
——还没有染上黑色，也没有长出奥特天线的沙蔓。
这确实是在做梦。
梦比优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
“喂，梦比优斯，这还上着课呢，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
同学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但他一阶一阶楼梯走下去，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
然后，坐到了只坐了一个人的第一排的座位上。
“……”
正在记着笔记的‘沙蔓’，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
但比起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走到这里的他，她还是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学习。
她在听老师讲课以及记笔记，他在看她。
这在他的记忆之中，是并不存在的。
学生时代的他，对不太感兴趣的课一直都坐在中后排的位置。
只是，在记笔记和昏昏欲睡的余裕之中，他会看向那个永远挺直了脊梁的人。
沙蔓是个非常具有好胜心的人，她力图让自己的每一科都高居榜首。
所以，会把她从第一的位置拉下来的他，变成了她的眼中钉。
在那个……作为一切的开端的毕业考试前，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说过话。
在他的注视下，原本还坐在位子上的‘沙蔓’，默默的，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个位置。
不意外。
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她确实做的出来这种事。
甚至在之后熟起来后，要不是他一直缠着她，那她几百年或许都不会给他发一次奥特签名。
梦比优斯面不改色的也挪了个座位，重新拉进距离。
——已经一万多岁的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厚脸皮了。
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能够看到她握着笔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一种很诡异的‘吼吼，原来过去你也有这种样子’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心灵。
她又挪了一个位置，他也马上跟上，如此往复，终于，在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终于对他说道：
“梦比优斯，你这人有什么毛病？”
她洁白的眼灯中闪动着愤怒，怒视着他，是他太久没有见过的生动。
弑君者大多数的表情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讽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毫不夸张。
比起那种表情，现在还是个学生的她，简直不要稚嫩太多。
“我喜欢你。”
被骂有毛病的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是在梦醒之时，他绝对说不出来的话。
过去，他太清楚她是个怎样的人，说出这种话来，或许只有被疏远的结局。
而至于现在……
说出来，那又能怎样呢？
沙蔓的眼中是她自己对于力量的追求。
她的道路明晰，她的步伐坚定，她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道他伸长了手也抓不到的风。
对于这过家家似可笑的爱情，她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对于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正确的爱情，大概是爱上一个会让自己欢笑，不断变得更好，创造出美好记忆的人才对。
可对于她，他总感觉患得患失，若即若离。
她总让他流泪。
像她那样骄傲的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愿意和一个人签下永恒伴侣协议呢。
梦中的沙蔓，在听到他这句突兀的冒出来的‘我喜欢你’后，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和见了鬼似的‘哗啦’一下子站起身来。
在这个时间段，他们两个之间很是不和。
被一个一直以来都暗中争斗的比较对象，突然告白，这简直是惊吓。
好可爱。
他撑着腮帮子看她，看她咳嗽一声，脸上的表情重新归于高傲，说道：
“这是你的新招数？早恋导致成绩下降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劝你趁早放弃。”
她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身前，脚尖轻点在地面上，“还是说，你和谁打赌打输了。”
“没有。”
他一扶桌子站起身来，看着梦中仍然稚嫩的她，说道：
“喜欢就是喜欢。”
“我在四千三百年前就已经喜欢你了。”
四千三百年？
对面的‘沙蔓’被这个数字给震了一下，毕竟这个时候的他们，甚至还没达到奥特中学4800岁的毕业年纪。
500岁的时候，他们甚至都还是奥特胶囊才孵化出来不久的光团。
那个时候的她和他，甚至都不认识好吧！
搞什么啊这人！
她的脸上写满着不信。
毕竟，他所说出来的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也并不是对她说的。
其实真要算的话，他喜欢上她的时间，或许还要往前一些。
在那场毕业考试之后。
在她第一次挡在他身前时。
在他话音落下后，教室的环境发生了些许的扭曲，变成了他在这四千三百年之中最熟悉的地方。
那片涵光湖旁的光草地。
刚刚还在瞪他的‘沙蔓’，头上多了一对奥特天线，正躺在草地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但他知道，她并没有睡觉。
她的警惕性很强，在他靠近的时候，就重新点亮了眼灯。
不过，在看到靠近的是他后，她又躺回去了。
他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上，涵光湖的光被他挡住了些许。
“你今天轮休？”
她熄着眼灯，以一种堪称惬意的语气说道。
“嗯。”
他注视着她，比起过去针锋相对时的她来说，这个时期的她要温和一些。
虽然仔细想想，那个尖锐得和个刺猬的家伙，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并不会感到多高兴。
但不得不承认，看到姑且可以算作是朋友的她时，他松了一口气。
不要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他，拜托。
“你这次的任务又带了什么小玩意儿回来？”
她朝他招招手。
由于在过去数次出完任务回到光之国时，他都会带点当地的小特产回来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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