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巧儿捧着一只蝴蝶纸鸢,颠着小脚丫跑远。
鸳鸯小心翼翼地跟着女儿放线。
香菱与晴雯坐在一起做针线,嘀嘀咕咕说着私房话。
听清香菱的低语,晴雯惊讶地挑起柳眉:“你和鲁大师分房睡觉?这算什么夫妻!”
香菱一本正经地道:“我们的夫妻名分是心里的,每夜听他在外间榻上的呼噜声,我的梦就分外地安宁。”
晴雯笑道:“照说,你前世也是嫁过人的人,对这夫妻间的事怎么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她看了眼一丈之遥的迎春和小糖心,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武二哥成亲这么久,几乎夜夜都没有间断过,他一进门就要先抱起我……”
香菱低呼一声,握住了脸:“不要说了,羞不羞!”
“夫妻人伦大事,为何要羞?!”晴雯翻了个白眼,“你跟着念佛念傻了,嫁了汉子还要孤床冷枕。”
香菱把脸捂得更紧了,眼睫毛扑簌簌挠着手心。
林冲与杨志一处练完枪,有说有笑地走了来。
杨巧儿将手中纸鸢丢在地上,撅起小嘴,跺着脚向父亲撒娇:“爹爹,这个鸟儿不好,飞不高!”
杨志哈哈一笑,将纸鸢捡起来,捋直了线,让女儿双手拿好,将她举在肩上,回头向鸳鸯笑道:“放线吧!”
鸳鸯手中线圈呼啦啦地转,杨志背着杨巧儿风一般地跑,蝴蝶纸鸢从杨巧儿手中脱出,小鸟儿一般展翅飞向蓝天。
杨巧儿欢喜地拍着小手大笑。
杨志驮着她,像小鸟儿一般飞着去追纸鸢。
小糖心看得眼馋,顾不得帮母亲摆棋子,晃晃悠悠跑过去抱住林冲的腿,一叠声地嚷着要飞高高。
林冲自然立即满足女儿的心愿,将小糖心驮在背上,迈开一双长腿,飞奔过去追杨志。
山坡陡峭,两位好汉先还控制脚步,待并驾齐驱,忽想起方才较量枪法的不分胜负,好胜心再起,立时你追我赶,健步如飞,比起了脚力。
鸳鸯忙收风筝的线,想要限制他们的脚步。
但两人已完全忘了追纸鸢的初衷,一溜烟儿越过纸鸢,看都没看一眼,驮着女儿就跑得没了踪影。
只有孩子们的欢笑声还回荡在山谷。
迎春丢下棋谱,赶上去对着虚空喊:“慢着点儿,别摔了!”
晴雯放下手中活计,手托腮,叹道:“若是武二哥做了父亲,不知会是何种模样?”
香菱悠然出神,若想要孩子,就得夫妻同房。
鲁大师做父亲什么样她能想象得出,带着粗犷的赤诚的亲昵,将孩子小小一团托在手里,笑声朗朗地走来走去。
但他同房什么样,她完全无法想象。
喘着气的,挂着汗珠的,精赤着魁梧身子的……
春风暖洋洋地拂过山岗,吹得香菱小脸儿红扑扑的。
唉,不想了,怪羞人的!
过了数日,花荣等一行人上了山,探春与迎春姐妹相见,人前强抑泪花,只作初见。
聚义厅上,众好汉热闹闹闹;后厅堂内,众姐妹相拥而泣。
探春拉过改了妇人装扮的李纨,向众人揭破她的身份。
宋江如书中一般杀青州百姓陷害秦明,导致秦明家人被杀,无奈落草后,宋江又将花荣妹妹许给他作补偿。
故而,李纨如今既是花荣的妹妹,也是霹雳火秦明的妻子。
众姐妹叹息一回,在探春主持下,七嘴八舌梳理清楚各自的身份。
鸳鸯与晴雯是两姨表姐妹,李纨与探春翻了个儿仍是姑嫂,晴雯、鸳鸯是探春娘家养女,迎春对外是凤姐娘家表妹,平儿是凤姐亲妹妹,独香菱与众人暂无亲戚关系。
晴雯等人说起这些关系,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探春心下却已多了诸般计较。
二龙山众人在宋江之前上山,因武松、林冲与柴进结义,柴进与晁盖、阮氏兄弟交好,这一众人已隐隐以柴进为中心在集结。
花荣、秦明、王矮虎等宋江一系人马上山后,并未如原书中一般取得压倒性优势。
况且花荣虽在少年时代就被宋江收服,经过过去一年多与柴进的相处,他对柴大哥的亲近也不少。
花小宝一声欢呼,将探春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小大人一般领着杨巧儿、小糖心,在一旁拆解探春制作的木头连环马,有了思路,便喜得过来献宝。
虽不如钩镰枪巧妙,但也算得见解独到。
李纨拍手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子,有天赋,有冲劲!”
花小宝被姑姑夸得小脸通红,提着小花枪出去练,杨巧儿、小糖心跟出去凑热闹,迎春忙让乳母过去照看。
李纨向探春道:“这孩子若不能上战场做将军,太可惜了,你这做母亲的可得早些替他考虑啊!”
她一心想让丈夫、哥哥回归朝廷,找着机会就劝探春别瞎折腾。
探春笑了笑,喝了口茶,向众女道:“你们呢,将来有何打算?”
迎春笑道:“我没什么打算,只愿能守着林教头与小糖心安稳一世,其他别无所求。”
香菱红着脸道:“有诗有花有鲁大师,便是天涯海角地流浪,我也甘之如饴。”
众女都笑,晴雯笑得最清脆。
在一众笑声中,探春摇头叹道:“梁山不是长居久安之地,等宋江上山,必要领着大家再去受诏安、征方腊,到时既没有安稳,也没有诗和花。”
房内笑声立止,晴雯站起身,大声道:“绝不诏安!绝不回去受那些昏君贪官的腌臜气!”
“嘘!”李纨忙拉她坐下,“说谁昏君呢?!小心隔墙有耳。”
鸳鸯淡然道:“在梁山上还要怕说真话,那咱们落草是为了什么?”
李纨讶然,想起她当年誓绝鸳鸯偶的刚烈,又觉得这话由金鸳鸯说出来,理所应当。
众人都看向探春。
李纨道:“大家好好的闲聊,偏你要搅得咱们不得安生,说罢,你有什么好主意?”
探春微微一笑,放下茶盏道:“我不是最终拿主意的那个人,现如今也没什么确实的好主意。只有一条,诗与花的日子要过,刀和剑也不能放。”
她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熟练地舞了两招:“从明日起,所有人都要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先把自己练结实了!”
晴雯拍手响应,鸳鸯若有所思,香菱目瞪口呆。
李纨与迎春面面相觑:“探丫头当真疯了!”
第175章
迎春道:“舞刀弄棒都是男人们的事儿,咱们练这个成什么样子呢?”
探春道:“大家都有手有脚,难道男人就多了十根指头不成?”
她手指拨弄刀柄,刀尖飞蝶般在指尖穿梭,刀光闪烁,唰唰作响。
李纨看得胆战心惊:“小心割了手指头,我那便宜兄长可不一定容忍得了九指老婆。”
探春笑道:“他若不容,我就占个山头自己当大王,哪里还寻不到活路了?”
迎春道:“他若不容你,你就跟着二姐姐生活,梁山就是你的家!”
她前世受中山狼蹂躏时,并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一番话。
探春心头感动,这一世,绝不让姐妹们再落入前世任人欺辱的地步。
她收刀入鞘,拍案道:“就这般定了,我即日起组个武社,便叫做飞刀社!有愿意参加的,明日巳时到我家后院小花厅来!”
梁山有水寨、步兵寨,自花荣、秦明等人上山后,又组建了马兵寨、骑射寨,由诸位头领操练。
花荣负责操练骑射,每日辰时出门,午时方回。
梁山的鸟儿飞过水洼,呦呦低鸣。太阳微微探出光芒,暖洋洋照耀在山岗上。
探春陪着花荣吃了早饭,手中抱着花小宝,一派贤妻良母模样,送夫君出了门,转身就把孩子交到乳母手中。
她换下长裙水袖、金钗步摇,换了身方便利索的绯红短打,用一条水色帕子裹了头发。
花荣是个武官,上梁山后,他们住的院子花厅后也建了个小小的演武场,放着弓箭、刀戟,花荣夜里睡前都要来练习一番。
探春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知书、侍画,先练了一会儿射箭,晴雯与鸳鸯携手到了。
探春指着兵器架道:“先随意挑着试试,看哪个用着趁手,咱们再设法找人打造。”
鸳鸯挑了一把大刀,晴雯随手拿起一根哨棒。
探春笑道:“这哨棒,武松景阳冈打虎时,未战先断的就是它。”
晴雯听了,直叫晦气,也捡了一柄刀。
她双手拎起来,一时豪气纵横,回身向鸳鸯道:“鸳鸯姐姐,请招!”
大刀向着鸳鸯指去,那刀颇有重量,举起后就有些控制不住方向,直向鸳鸯面门劈去。
鸳鸯仓惶间要提刀来迎,手缺软了,完全没有提动挑中的刀。
危险时刻,还是探春眼疾手快,挥刀砍在晴雯刀背上,击歪了方向,哐当落在地上,将地面石板劈掉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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