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二向花荣笑道:“知寨一家皆是弓箭高手,难得,难得!”
花荣勉强笑了笑,拳头在袖中一点点握紧。
探春蹬弓仰身,喝声:“着!”
羽箭流星般飞出,隐带破空呼啸之声,飞过演武场,直直地钉在对面靶子中心。
众人轰然叫好。
刘唐拍得手掌都红了,高声叫道:“花娘子这手箭法,山上难有敌手。”
花荣本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听得这话,登时好胜心起,翻身跳下场去,从探春手中拿过弓箭,淡淡道:“箭法不错,但还有精进空间!”
他反身开弓,几乎不用花时间凝神瞄准,箭已飞出。
空中正叽叽喳喳飞过五只麻雀,一箭被串成一串,钉在一株细瘦的小柳树上,颤巍巍地摇晃。
鲁智深、武松领头叫好,众人喝彩声不断,晴雯等人也看出厉害,夸赞不绝。
唯有迎春和香菱不忍心地捂住了眼睛,可怜那一串儿小麻雀。
花荣云淡风轻地放下弓箭,向探春道:“弓箭不是玩具,你若认真要练,便要做到最好,方不负我花家名头!”
探春微笑道:“我记下了。”
花荣点点头,走过去向众头领道:“诸位兄弟,咱们到林寨主家里喝酒去!”
他自始至终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
待众好汉走远,女子们都围住了探春。
李纨先道:“我这便宜哥哥虽只有二十出头年纪,心思却是稳、准、狠,轻易不动摇的,待会儿喝了酒回来,你可要小心应对。”
探春点头道:“我知道。”
迎春悄悄拉住她手臂,低声道:“不行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待他回来,好好服个软,看在孩子面上,他总不好当真怎么样。”
探春拍拍姐姐的手,柔声道:“我心底有数,二姐姐不用担心。”
送走诸位姐妹,探春回到房内,细细洗了澡,换上平日里的长裙,挽上繁复的发髻,画了妆容,簪上金钗、步摇。
花小宝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了,他近日常领着两个小妹妹一起玩耍,多半在林冲或者杨志家吃饭。
见到母亲如此盛装,花小宝歪着小脑袋,奇道:“母亲,你今日看起好像仙女哦!”
探春笑了,抱住孩子亲了亲。
前世她远嫁海外做王妃,在后宫的波诡云谲、勾心斗角中沉浮,消磨掉对藩王丈夫的最后一丝真情,费尽心机只养大一个女儿。
这一世,她嫁给了普通人花荣,仍下意识地将丈夫当做立足世间的工具来对待,并不轻易交付真心。
加之两个人的敏感倔强,除了相敬如宾,就是有意作出来的温柔情意。
这一次在花荣面前展露身手,她已经做好了夫妻反目的准备,绝不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虚无缥缈的情感上。
可这孩子,却是最无辜的。
探春陪着花小宝吃了饭,温柔地给他擦去小嘴巴上的饭汁,又带他到书房中,陪着写字、读书,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花小宝沉溺在母亲的温柔陪伴中,幸福地道:“娘,你今日是一个温柔好看的仙女哦!”
晚上,花荣回来了。
他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很少喝醉,今日脚步却有些踉跄。
花小宝已经睡了,丫鬟们也各自回房休息。
烛光摇曳,探春独个儿坐在桌旁缝一件男式长袍,是花荣平日最喜欢的颜色。
见花荣回来,她款款起身,体贴地为他倒了一碗醒酒汤。
一举一动,与往日的花娘子并无任何不同。
花荣星眸微眯,修长的手掌伸出去,作势要接汤,却在指尖相交的瞬间蓦然收手。
汤碗跌落,探春手指一翻,堪堪在汤碗即将打翻的瞬间接了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递给花荣:“相公,请喝汤解酒。”
花荣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道声:“有劳!”
他将碗放下,挥手扇灭了烛火。
房内霎时漆黑一片,探春早有准备,察觉到背后风起,弯腰后仰,避过了一掌。
一招之间,双眼已适应了室内的昏昏月光,花荣手掌的轮廓就堪堪停留在她鼻尖上。
“好!”花荣赞叹一声,“这一下腰的功夫,没有十年苦练恐怕不行。”
说罢,他手掌下压,在触及探春温热肌肤的瞬间,对方已如一条游鱼般滑了出去。
探春翻身在窗前站定,淡淡道:“谬赞了,不过是幼年与兄长玩耍时学了几招,已忘得差不多了!”
花荣脚下不停,连环步走至探春身前,出手如风,要将她困在窗台之前,口中依然温文尔雅:“成亲后,为夫并没有困住娘子的言行。”
探春闪身避让:“自小母亲就教导我,做了人家的媳妇,便不能如在家中一般舞刀弄枪。”
花荣紧追不舍:“为何到了这梁山,娘子又开始走进演武场呢?”
探春不紧不慢:“以前是知寨恭人,要规行矩步,谨言慎行。如今做了强盗婆子,今非昔比,自然要学着保护自己,莫要拖累了夫君脚步。”
窗外弯月越过云层,渐渐显出明亮本色,一缕皎洁月光照在花荣的俊颜上,他唇角似乎一闪而过些许笑意,很快又恢复了冷清桀骜。
“我娶你时,只听说你有位兄长。”花荣步步紧迫,将探春压逼到床帐边,嗓音低沉下来:“所以,三姑娘到底是谁?”
探春已有些微喘,玉手紧握床帐,胸口起伏不定,缓缓道:“我与林娘子等人结义,排行第三,故而有个诨号叫做三姑娘!”
花荣眸光紧盯她的双眼,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庞,往日熟悉到模糊,今日却清晰得陌生。
檀口微张,喘息细细拂在耳边;杏眸盈波,抬眼间,却如排山倒海般要将人淹没。
他微微垂下眼眸,却又触到另一番春光。
轻薄春衫微乱,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脖颈,细柳腰,颤颤巍巍,这具香软的身子,白日间曾婉若游龙般在演武场翻跃,一箭射穿靶心……
花荣忽觉得身体热了起来,在他不耽于女色的好汉生涯中,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他抬指,欲待碰触妻子泛着粉晕的面颊,却又停在虚空,嗓音微沉而不失优雅:“幸会,三姑娘,在下花荣!”
探春长睫微颤,心跳声仿佛要跳出胸腔,月光下,花荣俊美如铸的容颜近在咫尺之间,完美得让人难以呼吸。
她这丈夫,做出了她从未预料到的反应。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在探春身体间涌动,她手指扯开床帐,右腿在花荣膝弯一勾一带,夫妻俩便同时滚进了床帐中。
层层纱帐涌动起来,这对夫妻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177章
四月底,平儿上了梁山。
她是铁娘子凤姐的妹妹,柴大官人的小姨子,与林冲、武松皆熟识,常代柴进夫妇来山上走动,一露面,就受到了众人的礼遇。
这次上山,除了看望众人,平儿还押送来了五车金银、十车粮草、二十车绫罗绸缎。
晁盖与林冲皆是有底线的人,主持梁山期间,有意约束山上喽啰们,不劫掠周边,不伤害良民,收入少支出多,依靠当年劫取的十万贯生辰纲勉强维持。
平儿送来这些金银财宝,可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众头领分了金银,对柴进夫妇更是感恩戴德。
交接了财物,平儿并未急着下山,而是在迎春处暂住。
她与凤姐练武多年,见探春组织了飞刀社,当即举手参加。
探春领着众人演练了两个多月,除了与花荣拆招时有些难度,平日里对着众女子,渐起一种独立高空的寂寞感。
今日平儿下场,两人交手不到十回合,便顿觉逢着敌手。
探春跳出场来,道:“好个平姑娘,果然有两下子,可骑得马吗?”
平儿笑道:“马也骑过两回,可以相陪着三姑娘耍耍!”
“好!”探春抚掌笑道,“那便约定午后申时三刻,你我到金沙滩大演武场上练一练手!”
迎春忙道:“申时三刻,金沙滩上操兵刚散,必有许多闲人在场,你我闺阁中人,如何能这般抛头露面?”
便是要将排场拉得足足的!
这话却不能对迎春等人明说,探春向平儿挑眉笑道:“平姑娘,可怕么?”
平儿与凤姐筹谋已久,与探春也通信久矣,立时就明白了三姑娘的心思,拱手笑道:“申时三刻,金沙滩不见不散!”
探春送别众人,回到房内。
花荣已经操兵回来,正倚在窗前塌上读兵书,见妻子开了嫁妆箱子,拿出一套女式软甲,挂在墙上,细细擦拭上面浮灰。
他目光只是一瞥,仍又回到兵书上。
探春擦拭着盔甲,闲话家常般笑道:“你的白马,下午借我骑一骑,我与方二小姐约了下午去金沙滩上踏青。”
“嗯!”花荣翻过一页兵书,关注重点并不在借马之事上:“你与柴大官人的家眷,也很熟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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