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丝毫不胆怯,尽管深知自己不敌他,但气势上不能输。他想好了计谋:一直耗下去!
“王楼主,你人呢?”
王小石系好手臂的红绸带,悠哉的倚在长剑望着他,“你身后。”
“出手吧。”方多病沉下气转过身。
王小石冷冷的望了一眼方多病手里握着的的佩剑,“不,这一关的挑战不是你我大战,而是你亲眼看着我如何打败李莲花。他现在是负伤状态,除非回光返照才能打败我,可是他非要求我,让他代替你与我一战。”
方多病心一紧,往前迈一步,“……替我?”
王小石云淡风轻的点头,“他可是你师傅,当然知道你远不敌我,怕你死得太难看,所以就调换了一下。”
突然,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眼睛也无法睁开,只是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漆黑中。
一点亮光闪过眼帘,一红一白的身影穿梭在脑海,双剑交叉又分散,稍微迟疑一秒,就有败下阵的风险。
王小石的剑法变幻莫测,每一次出手都出其不意,但李莲花不惧,尽管这是第一次真正交手,他还是能攻守兼备,耐心的寻找王小石的弱点。
不过,硬撑的李莲花忽略了身上的伤口,王小石的剑法看似随意,却能在李莲花的身上准确找到伤口刺入。
寒光划破李莲花快要结痂的伤口,痛在他身上,伤在方多病的心上。
方多病不轻易落泪,如今已是满目泪痕,他想跪下求王小石,奈何自己全身僵硬只能旁观。他只能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目睹着李莲花被活活折磨。“你不要再折磨他了,我来跟你打,你打败我会让你更有成就感!”
“噗——”一口鲜血直接从李莲花的口中溢出,鲜血的血液染红了薄唇,还有几滴顺着好看的下颌滑倒了脖颈处。
王小石的视线被这几滴不合时宜的血迹吸引,饶有趣味的盯了几秒后,利落收剑,直接绕到李莲花背后道:“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再打下去,你的筋骨可全都会被我挑断,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无疑是死。”
李莲花轻闭双眼调理内息,声音有些孱弱,“我从来没有服输过,更不会在胜败未分时投降。”
王小石说不会防水势必全力以赴,李莲花能抵挡强硬的招式,可身上的疼痛像是水中鱼般流窜全身,体内的真力更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窜,无法凝聚内力出招。
“噗——”
下一个瞬间,李莲花倒下了,只剩下半条命挣扎着。方多病的心,瞬间被无尽的愤怒和无奈填满,犹如燃烧的火焰在他内心燃烧。
李莲花!
他的体内内力,被这激起的情感冲击所激发,像一条凶猛的猛龙,冲破了周身的禁锢。他猛地站起来,身躯摇摇欲坠,却毫不在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冲向倒地的李莲花。如同命运的守护者,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不让任何力量妄想夺去李莲花的生命。
当他终于冲到李莲花的身边时,他紧紧抱住他,俊美脸庞已被血液渲染得如梦如幻。方多病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仿佛在向他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而此刻获胜的王小石,脸上没有喜悦,负剑站在两人的另一边,脸上有着神仙怜悯世人的悲壮。
“小花,你不要闭眼好不好!我们还没有互换身体呢,莲花楼的狐狸精还在等你回去,老笛也还在等着你……”方多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片残忍的幻境厮杀里,这份真心显得格格不入。
方多病的马尾辫的发带散落下来,黑发遮住半张脸,亦正亦邪的望着悲怆的王小石,“王、小、石!!!你不要以为我怕你!老笛和角姑娘帮我照看父母,我放心。我现在没有任何负担,我这条命搭在你身上也无妨!!”
王小石一个跳跃到一块老虎石像上,如释重负松口气,“你现在可以看一下你的脸,说不定下一秒你就会对我道谢了。”
第29章
王小石话音未落,方多病当即就瘫倒在地,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此刻灵魂正在抽离,可依旧记得怀里躺着的是李莲花。
全身发冷,手臂也是麻木的,可还是能把李莲花整个身体轻轻放下。
得知真相的方多病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喘息声也变得沉重。
此刻还在等待方多病感谢的王小石懵了,难不成是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尴尬地抿了抿嘴角,轻轻跳下来,“你已经走出我设计的幻境了,身上的伤也都愈合了……你半天不说话,是喉咙受伤了?”
良久,方多病恢复知觉,好看的双眼盛着一汪春水,好似反应迟缓道:“谢谢,刚才是我太痛苦了,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他嘴上道谢,眼泪不禁滑过两颊。
忽然,他站起来,发了疯似的飞奔出去,外面的天空被晶莹的雪花和细小的风沙笼罩。他一路疾跑,裹着兔毛的长靴下是踩在雪地发出的“吱呀”声。
王小石不解地双手抱胸走到李莲花身边,“他跑出去干什么?直接把李莲花扔给我啊?”
“他们的诉求终于是达到了:李莲花不会死,会留在放少爷身边。”一直隐藏在高大石像后面的应渊走出来,视线逐渐从李莲花身上移动到王小石身上,“你的挽留剑终于是挽留住了一个人。”
王小石一把抽开手臂处的红绸,那一刻仿佛神灵附体,慈悲的将红绸放在李莲花的少师剑上,“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手摸着剑身的花纹,一点一点,记在心里。
另一边,一直狂奔的方多病最终在莲花镇的大门口停下来,漫天飞舞的雪花覆上他散落的长发。
石碑上的莲花镇三个字也被被雪花覆盖,万幸一旁郁郁葱葱的神树的枝桠还是裸露的。
似乎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他虔诚的跪下来,余光瞥见发带滑落在肩膀,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能披头散发?
方多病重新束发,扶正歪斜的银冠,少年模样变得清爽。他一言不发的对着神树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表露着虔诚。“感谢上苍让我们来到莲花镇,见到可以帮助我们的金风细雨楼楼主和应渊,他们虽然瞒着我,那也是为了激发我体内的潜力,我不会怪他们隐瞒,反而要加倍偿还这份谢意。最重的是,小花不再遭受碧茶之毒的迫害,圆了我的奢望。”
那一刻好似万物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忽然,一阵寒风从后背的方向席卷过来,还夹杂着莲花的清香。
方多病不必猜想就知道是谁来了,紧闭着嘴怕出声破坏这清净的意境,心却怦怦跳。
李莲花一身修身白衣,佩戴了以往的干莲蓬发带,一点也没有颓丧的姿态,身板更加挺拔昂扬。
看样子是回到了当年为博得美人一笑而红绸舞剑的状态。
他英姿飒爽地走来,刻意在一丈远的距离停下来,“方小宝,我这回——不走了。”
方小宝默默抹了一把泪,软糯糯转过身反问:“你是认真的?不是骗我回到天机山庄就把我扔下?”
他被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宝逗笑,破天荒的用力摁住小宝的后脑勺往自己身上靠,“我知道你怕,但是这次我真的没骗你。你就信老狐狸一次好不好?”
“你这次这么主动了?我怕有诈。”
“小宝,幻境里的你可是对着幻境的我说了那么多,我可都记着呢。”李莲花顺势摸了一把他的头,柔情似水的眼眸转变为深沉,“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手刃单孤刀,还江湖太平。”
第30章
次日,难得一见的太阳爬上了苍穹,热乎乎的阳光慷慨的洒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淅淅沥沥的冰雪融化形成的雪水从金风细雨楼的琉璃屋顶上滑落,动态的小型瀑布形成了一幅悦目的画卷。
李莲花手杵着膝盖,另一条腿微微弯曲,斜眼看向窗外,欣赏着天气回暖带来的短暂阳光。他今日没再束发,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白皙的肌肤和修长而迷人的身材也宛若画中仙。
就在这时,稀客应渊走进了楼中厢房。他高大挺拔,面容英俊,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他目光所至之处,似乎都能点燃火花,猜不透秉性。
他带着温润的笑容向李莲花走来,携带了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你们这么快就决定要启程回去?”
李莲花的嘴皮子功夫没减退,笑盈盈地说着戳心窝的话。“你们帮助我们破解了移魂大法,我的内力全部恢复,他也提升了剑道的境界,是时候该让江湖回到当初的巅峰了,我怕再给单孤刀太多时间,他飘得要比旭日还高了。”
应渊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的关注点不在江湖,而是在李莲花一人身上。“你这次回去,免不了要与四顾门牵扯了,很难从其中抽身。”
“你放心,我想走,没人可以拦着。如果我真要隐世,我也会先问方多病一嘴是否同行。我现在不是当初那般自在了啊,还有个一丢下就会哭的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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